她長長歎息,仰起臉,又是冬雪紛飛時,漫天潑潑灑灑的雪沫子橫掃進遊廊,瞬間迷了眼。小花廳在園子東南,斜插過去不算遠。進門時食案都鋪排好了,火爐燒得旺旺的,屋子裏很暖和。有了品級的命婦都來了,彌生自己能覺察,她們之中少不得有議論她是非的。嘴長在別人身上,她想管也管不著,聽之任之罷了。
不過王宓這模樣真的叫她吃不下飯,她是成心硌應她,拉著同案的簡平王妃竊竊私語不算,時不時的乜她一眼,就是個傻子也能猜出她話裏的內容。彌生越發惱火,她背地裏有怨言,她能理解她心頭苦悶需要排解。可是她這樣明目張膽,也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她深吸一口氣,暫時先按捺住,沒有好的契機不宜發作。索性點了她們的名頭,笑道,“兩位聊得這麼高興,何不說出來大家同樂?”
一個傻子總能找到另一個談得攏的呆子,簡平王妃訕笑,“太後別多心,咱們是說太後雜裾的料子,是蜀錦的吧?哎,這繡功真好,好得很呐!”
彌生有點哭笑不得,她穿的料子是素錦加寬鑲滾,並沒有繡活在上麵。她們聊繡工,聊得上麼?她卻配合的點點頭,“我這是雲繡,不見針腳的,是上品嗬。”
邊上道生看了一眼,“果然了得,不單沒針腳,連鏽線都看不出。宮裏的繡工都是神仙,不知道織造署哪裏找來的?”
簡平王妃一聽不對勁,笑容凝固在臉上,一下子僵住了頰。忙低頭吃她的武昌魚,再不敢言聲了。
彌生耐得住性子,仍舊說說笑笑沒太上心的樣兒。和人聊鱧魚脯的做法,又說起北軍一個中尉,軍務之餘釣魚做成魚幹捎給家鄉的妻子,話裏滿是豔羨的味道。
“咱們這些人,一輩子都不能有這樣的際遇了。”敬懷王妃不無遺憾的搖頭,“我家大王每日朝中回來就是四仰八叉的躺著,除非是想起來又要造什麼兵器,否則絕不下床來。哪裏像人家,一個小小的中尉,比這些龍子龍孫會過日子,懂得討家下主婦的歡心。”
王妃命婦們都很有共鳴,紛紛附和著,開始數落郎君們的不是。女人聚在一起,少不得滿腹牢騷,不過也就一說,沒有誰認真計較。一頓飯在吃喝調侃中過去了,飯罷有仆婢呈點戲的牌名來,無非是《寶積經變》、《法華變》、《彌勒變》這些佛教故事。彌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