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是奇怪,當年我們仇恨的那些人,竟在一夕之內,都沒了,葉庶人如此,前太子也是如此……”
說完,驪太夫人又添上一句:“誰能想到,那麼厲害的魏千珩,竟被蒼梧一刀就要了性命,還真是世事難料啊。”
墨眸泛起波瀾,魏鏡淵淡然笑道:“太夫人有所不知,那日蒼梧那一刀,本應該是我來受的,卻是太子替我擋下的。若是不然……”
說到這裏,魏鏡淵不覺沉吟住,眸光飄向了遼闊的遠方……
他身邊的驪太夫人聞言神情一震,連忙看了看四周,確定周圍再無他人,才稍稍放心下來,壓低聲音問道:“此事……皇上可知道?”
魏鏡淵神情淡淡道:“太子在昏迷之前一再囑咐我不可說出去,那怕在長歌麵前都不能說……所以後來他性命危在旦夕,甚至外界還在傳著一些難聽詆毀他的話時,我雖良心不安,卻也一直沒有告訴他人……”
原來,那日在活擒蒼梧時,魏鏡淵因先前沒有與蒼梧交過手,不熟悉他詭異凶狠的招式,眼看就要中招,卻被魏千珩替他擋下,原本應該砍在他身上的刀,也落在了魏千珩的身上。
事後,魏千珩一直咬牙不提此事,也不讓魏鏡淵提。但後來見魏千珩的傷勢越來越嚴重,沒有好轉的跡像,魏鏡淵心裏愧疚加重,良心難安,終是忍不住要去同父皇呈明此事,卻沒想到被青鸞攔下了……
聞言,驪太夫人神情一鬆,後怕道:“太子讓你這樣做是對的……當日之事,原是你們倆人聯手對抗凶徒,且當時情形險惡,誰也預料不到什麼……太子替你擋刀原是他自願,可若是傳進皇上的耳朵裏,隻怕皇上會將太子之死怪罪到你身上,所以此事你萬萬不可再提……”
是啊,太子薨逝是大事,魏帝差點因此一病不能起身。若是讓他知道魏千珩是替他擋刀才出的事,隻怕魏帝會遷怒於魏鏡淵。
魏鏡淵半年前的心境很複雜,也很為難糾結,心裏的愧疚與良心的不安一直催促著他要向魏帝和世人說明一切,可到了今日,他卻選擇永遠守住這個秘密……
倚欄站著,雨後涼風輕拂過他清俊如塵的臉,將魏鏡淵的思緒卻帶向了半年前……
半年前的四月十二,也就是前太子魏千珩薨逝落葬的那一日,他在這裏送走一行人。
不是別人,正是長歌與魏千珩一行。
不錯,不是薨逝的前太子,而是舍棄一切帶著長歌與孩子離開京城的魏千珩。
也是到了那一刻,他才明白,魏千珩讓他守住秘密的原因。
原來,所謂的重傷不治,所謂的薨逝,都是魏千珩做出的假像,為了就是徹底擺脫太子的身份、甚至是大魏五皇子的身份,遠離京城的紛擾,過他想過的人生。
甚至連那日替他擋下的蒼梧那一刀,都是魏千珩事先想好的。
以他的身手,蒼梧那一刀根本砍不到他的身上去。
可為了後麵的離別,他卻迎身而上,硬生生接下……
而後來請來煜炎替他救治,煜炎在他身上用了一些藥,讓他每每在魏帝來探疾時都會傷重病發得越發嚴重,讓魏帝與外人都相信了他是重傷不治而亡……
想起這些,魏鏡淵忍不住笑了,對一臉擔心的驪太夫人道:“太夫人放心,事情都過去了,這些舊事,我不會再提了。”
聞言,驪太夫人心裏一鬆,欣慰的看著他,想到空缺下來的太子一位,心裏不由越發的歡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