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鳴經過“開票門”事件後,他的經營理念得到了升華,他要痛下決心整頓一鳴運輸公司,使其成為一個遵紀守法、依法納稅的先進企業。
賀紅雲敲門的時候,他正在翻閱稅務局的檢查報告和處理意見。老實說,顧一鳴的文筆一般,要是讓他寫篇文章或弄個方案什麼的,那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心順的時候也能寫個一頁半頁的,那隻是通知之類的小文兒。不過今天的的心情不錯,剛才與錢守義和張磊喝得恰到好處,他們走了以後,自己沒有休息,馬不停蹄地思索一鳴運輸公司的整改問題,他已經通知了在旅遊公司盯班的賀紅雲,把整頓方案送到他這兒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到。
窗外,空中的雨雲白白的聚了那麼厚,嘀嗒了幾個雨點兒便漸漸散去,久旱的農民空喜了一場。
這時,一陣兒急速的腳步聲自下而上,顧一鳴預感賀紅雲到了。“秀英,把門打開,賀會計來了。”
蔣秀英正在收拾賬目和資料,聽到顧一鳴的喊聲,放下手裏的活來到房門前,沒等來人敲門就打開了,“言中了,果然是賀會計,快請進。”
“大嫂也在家呀,顧總叫我把運輸公司的整頓方案送來。”賀紅雲舉了舉手裏的白塑料袋。
“他在裏屋等你呢,進去吧。”
“屋門敞著不用敲門,進來吧。”這是顧一鳴發出的聲音。
推門進屋,茉莉花的幽香撲麵而來,賀紅雲美美的吸了一口:“好香呀。”把手裏透明的薄塑料袋放在了顧一鳴的桌上,然後站在桌旁說:“方案我已經寫好了,怕路上雨淋著,我套了一個塑料袋,你抓時間看看。”
顧一鳴看了看發上還滴著雨珠的賀紅雲,多麼希望倆人整天廝守在一起,總能聞到她身上陣陣發出的奇異的香氣,那是多麼令人神往的事情。如果有一天她休班,他會失魂落魄的。他不經意中發現這個女人的眉宇間透著幾分清秀和聰明。他把頭轉了過來,眼的餘光告訴他,她在看他。顧一鳴好像是漫不經心地問一句,又好像有意識地讓她彙報一下工作:“今天有幾撥旅遊的?”
賀紅雲猜到了他肯定要問旅遊公司的情況,說:“今天還不錯,一共三撥,一百多人,有一撥還是外省的。還好,這三撥都是去西山,這樣方便了咱們的安排。”
顧一鳴打開塑料袋,取出整改方案,簡單地看了看說:“方案先放在我這兒,我跟秀英碰一下,再最後定稿。旅行社那邊安排好了?”
賀紅雲調皮地說:“全丟了,把房都抬走了。我不安排好了能到你這來嗎。”
“說過你多少次,說話溫柔點,這樣說話還不把遊客都嚇跑嘍。”顧一鳴說完轉過身繼續看那個整改報告了。
“我不是跟你說話嗎?跟別人這麼說話人家該你的。”
“今天是幾號?”顧一鳴問。
賀紅雲掰著手指算了算:“今天是四月十七日,重要嗎?”
“今天不重要嗎?你想想。”顧一鳴歪著頭問了一句。
賀紅雲眯上眼想了想:“今天,今天是什麼日子,什麼紀念日?”
“想不起來了吧,我給你提個醒兒,去年同學聚會”
賀紅雲忽然想了起來,忙擺手“你別說了,去年的今日我刻骨銘心。沒想到你記得這麼清楚。太讓我感動了。”然後在顧一鳴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顧一鳴擺擺手,悄聲說:“注意警察,你不要命了。”
賀紅雲好像滿不在乎,做個鬼臉走了。臨走的時候,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用毛紙裹著的小包放在了桌子上。
“這包裏是什麼。”
“我走了以後自己看。”說完打開房門下了樓。送走了賀紅雲,他解開捆綁紙包的紙繩,一層一層的,三片兒還冒著油花的饅頭片露了出來,“啊,太好了。”兩隻手搓了幾下,沒動那幾片饅頭片,而是看著油炸饅頭片發了一會兒呆。他估計蔣秀英都不知道顧一鳴對油炸饅頭片情有獨鍾。他粗略地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每周吃掉四個饅頭片的饅頭計算,這幾年除一日三餐外,他額外吃掉的饅頭至少有一千多個。這個習慣賀紅雲是去年同學聚會後才知道的。饅頭片上沒有署名沒有條形碼也沒有防偽標誌,但他一聞就知道出自哪家小吃店。
“賀會計走了?”蔣秀英走了進來,問。
顧一鳴抬起頭笑了笑,說:“你說賀會計就是聰明,他就知道我愛吃哪家炸的饅頭片。你看這饅頭片不焦不糊不鹹不淡不軟不硬,正和我口兒。”
“是單單在饅頭片上聰明嗎?在別的方麵不聰明嗎?你看你,隻要見到賀紅雲,小臉兒那叫燦爛,小眼兒那叫放光。等人一走,臉跟著就耷拉下來了。”
等到烏雲退盡了的時候,天色已經到了黃昏,落日的餘暉映在西山頭上,映在龍鳳小區的法國梧桐樹上。顧一鳴非常認真地改了改這個方案,蔣秀英對方案的具體內容提出了很好的意見,當審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站起來伸了伸酸了的腰,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