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兒心下一軟,挪了挪身子,在馬路牙子上坐下了,牽著那個略高些的孩子,放柔了聲音,問道:“怎麼打架了?家裏大人呢?”
......
男孩遲疑了一會兒,咬著唇,低聲答道:“我們是這裏的小花子,我們沒有家的。”
“你爹娘呢?”瞳兒牽了兩個孩子坐下,將剩下的一個饅頭,掰成兩半,分給了他們。
“爹去南方打仗了。聽人說,他死了。娘不要我們了。”那孩子狼吞虎咽吃著半個饅頭,啜泣著朝那個小些的孩子努了努嘴:“他是我弟弟。大年二八那天,喝了富貴人家施舍的臘八粥,到今天我們還沒有吃過東西。。謝謝姐姐。”
沒事就好
爹打仗死了麼?
瞳兒心疼地幫兩個男孩整了整衣衫,默默翻出錢袋,掏出幾塊碎銀子塞給他們:“拿去吧,過個好年。”
“謝謝姐姐。”小孩子稚氣的聲音,更是讓人揪心。
揉了揉腳踝,瞳兒強忍著疼站了起來,笑著朝孩子們搖了搖手:“以後別這麼冒失了,撞著人總是不好。去吧,好生過日子,別再打架了。”
“嗯”大些的男孩興奮地收好銀子,朝瞳兒認認真真鞠了個躬,帶著弟弟離開了。
這仗什麼時候才能打完啊?
瞳兒歎過,扶著牆慢慢挪著。
主子,你在哪裏?
“姐姐......”男孩牽著弟弟,又走了回來。
“你們怎麼回來了?”
“弟弟有東西送給你。”
“我們剛才在裏弄裏麵撿了這個,剛才就是搶這個銅疙瘩才打架的。”小男孩憋紅了臉,將一塊還帶著溫熱的銅塊塞到瞳兒手裏。拉著大男孩,一溜煙兒,飛似地跑遠了。
→思→兔→網→
瞳兒笑了笑,沒有細看,將銅塊收起來,仍扶著牆,慢慢挪著。
漸漸的,商道越來越遠了,瞳兒拐進一條逼仄的胡同裏麵,迷了路。突然腳下一滑,摔了個結結實實。
這雪都結了凍了。真冷啊。
巷口灌風,刮的臉生疼。瞳兒咬著牙站了起來,剛邁出步子,又滑倒了。
大年初一的,難道要倒黴一年麼?
瞳兒搖搖頭,連打趣的力氣也沒有了。
“誰?”轉角處,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踏過雪地,咯吱咯吱地響。巷陌無人,瞳兒頓時害怕了起來。
“瞳兒?”那清冽的香氣,裹在雪香中,甚是醉人。
月寒衣慢慢的,從陰影裏走了出來。身後,跟著連城。
“主子......”眼眶頓時紅了,瞳兒揉著眼睛,委屈地想哭:“沒事就好......”
月寒衣憐惜地擁過瞳兒,嗬著氣,替她暖手:“沒事了......沒事了......”
沒事了。
大庭廣眾,如此恩愛
月寒衣憐惜地擁過瞳兒,嗬著氣,替她暖手:“沒事了......沒事了......”
沒事了。
喉頭血氣翻湧,胸口疼得要炸開,連城咽下唾沫,強壓下口中的甜腥味,苦笑著看向兩人。但願真的‘沒事了。’
走出巷子,月寒衣親自攔了輛馬車。
“改日再帶你逛廟會,好麼?”淺淺的笑,清風一樣宜人。月寒衣打起車簾,那散仙一般的翩然俊美,惹得沿街少女頻頻回頭。
“嗯。”瞳兒有些許不舍,卻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坐上馬車。
蹄聲清脆,馬兒一路小跑著,不多時,月王府門口威武大氣的石獅子,便出現在眼前。
悅兒捂著暖壺,跺著腳在門口張望了大半天,見月寒衣和瞳兒從車篷露出頭來,喜不自勝,趕忙迎了上去:“主子,你可回來了。大家都要急死了。”
月寒衣下了馬車,眸光輕輕掃過悅兒身後,多出的七八名巡兵,輕輕笑著:“大年初一和爺說的第一句話就帶‘死’麼?
悅兒自知失言,連忙笑著給月寒衣賠不是:“呸呸呸!主子吉人自有天相,自是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是,主子一定不會有事的。”瞳兒慢慢挪著坐到馬車邊緣,腳剛一沾地,便疼得漲紅了臉。
月寒衣含著笑,點了點頭。轉身橫抱起瞳兒,往明墨軒去了。
“悅兒,連城受傷了,你好生照顧他。這幾日就不用來我這兒了。”
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明墨軒裏,人人都有心事。月寒衣暗暗歎了口氣,莫名的,又覺得很暖。天生妖相呢,連家人都唾棄的人,原來也有人記掛。
瞳兒,悅兒,連城。
“嗯。”大庭廣眾,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