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顴骨處如火燒雲一般,紅得要滴出血來。臉色異常蒼白,悅兒撲了極厚的粉,也未能遮住。櫻桃色的唇在這蒼白的臉上,在霧一般的晨靄中,紅得怪異。瞳兒合上眼,學著那天,月寒衣的樣子,將身體微微後仰,再後仰......

風中有雪花的氣味。瞳兒笑了,輕輕解開棉衣,動了動肩膀,任它一點點從肩頭滑落,靜靜的,落在雪地上,紅得歡暢。

主子,你可有想念瞳兒?

“瞳兒!”悅兒的驚叫聲依舊那麼誇張。思念被打斷,整個世界寂寞無邊。瞳兒悵然轉身,悅兒正踏著吱吱作響的鬆軟白雪,一路跑了過來。

“剛發了汗,跑這兒來幹什麼?”悅兒有些埋怨,趕緊拾起棉衣,手忙腳亂的給瞳兒穿上:“快回去吧,連城駕好了車,就停在偏門外,天色還早,好歹喝些熱粥,還有一天的硬仗要打呢。”

“嗯。”瞳兒點點頭,微笑宜人。眸中那出奇的安靜,看得悅兒心中,越來越虛。

悅兒不敢再看瞳兒,拉著她一路小跑著,往主屋奔去。

院內已是白皚皚的一片,雪地那頭的屋子,軟簾被風吹著,大略是太厚重了,始終沒有掀起。

“連城,我們回來。”悅兒跺淨靴子上的雪,掀開簾子,將瞳兒讓進了屋。

“別動!”肩上忽然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刀刃貼著肌膚,那森森的寒意不遜冰雪。

時間凝固。

聽見那陰冷的男聲,悅兒詫異的望過去,眸子瞬間睜大,用手捂著自己嘴,眼神驚懼的落在瞳兒那已經滲出殷紅血漬的脖頸上。

血水順著衣襟,一點一點,落在青磚上,紅梅一般醒目。

“連城呢?”悅兒怔怔望著瞳兒身後的狼首人,眸光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懼。

連城,不會很疼的

連城?

瞳兒僵硬地移動著眸光,一點點,再一點點。終於,在一處角落停了下來。她的表情很奇怪,目光專注的盯著某一個點,似在看,似乎,又不在看。櫻桃色的唇,紅得醒目。在極度蒼白的臉上,張開一點,頓住,再張開一點,再頓住,然後再張開一點......

“嗄......”失聲。不是痛哭失聲,是沒有聲音的‘失聲’。連日的壓抑,痛苦,似噴發的火山,在喉頭肆意亂竄。想要聲嘶力竭的吼叫,卻隻能發出沙啞斷續的哭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悅兒循著瞳兒的眸光緩緩回頭,眼睛睜大一點,再睜大一點......瞳兒沙啞的哭聲是一把生鏽的匕首,在心頭捅一刀,使勁兒攪一攪,拔出來,再捅一刀......

連城?

連城?

連城!!!

連城的表情似並不痛苦,仔細看看,確是憨厚帶笑。隔夜的剩饅頭,早起熬的白粥。那味道想必是不壞。

那把刀大略是很快的。

連城,不會很疼的,是不是?可是我恨你!連同咱爺和瞳兒的那份兒,我也替他們恨了!

不不不!十倍!一百倍的恨你!

你就這麼輕飄飄的走了,還將那把生鏽的鈍刀子紮到了我們每個人的心裏!

連城!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啊......啊.......”悅兒撕扯著喉嚨,恣意慟哭。清冷的院落,白茫茫的天地。哭聲刺入黎明,冰冷的,尖銳的,折磨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嘭!

悅兒身後的狼首人用刀把用力一敲,霎時間,悅兒停住了嚎哭,身體似斷線的風箏,飄啊,飄啊,輕輕的,落在冰冷的青磚上。

“說!圖騰在哪裏?!”寒光一閃,刀劍直指瞳兒。暗啞低魅的聲音,厲鬼一般冰冷。

“我不知道。”靈魂被抽離。瞳兒木偶一般看著憨笑的連城,和那連昏厥都不忘流淚的悅兒。麻木的,連掙紮都忘了。

“不知道?”

“啊!”瞳兒疼得渾身發抖。腥熱的血,瞬間浸透了袖口,那手骨折斷的聲音,那麼清脆,清脆的好似糖葫蘆在齒間化開的聲音。

糖葫蘆......

“現在想起來了嗎?”

有什麼深仇大恨衝我來啊!

“什麼是圖騰?”劇烈的疼痛使瞳兒瞬間清醒,她仰起頭,環視四周,再看向那問話的狼首人時,已眸光清明。

屋內一片狼藉。

三名看似身份略低一等的狼首人,仔仔細細地將整個主屋搜了個遍,朝問話的狼首人搖搖頭,攥刀的手,隱隱泛白。

三日了,今日再找不到圖騰該如何複命?

沒有?那狼首人的頭領,環著胸,居高臨下地,將瞳兒從頭看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