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蛛絲散星陣,陣中的寒毒冰蛛以玄冰寒草喂飼而成,奇毒無比,防禦能力極強,一旦有人觸碰到陣中的蛛絲,藏匿其中的冰蛛會群起而攻之,直至對手被纏成硬繭吸成幹屍為止。
雲榕頎長的身形半倚在一處院落外的樹枝上,墨深如海的雙眸一刻也未離開燭光微閃的房間。
今天是七七四十九天,房中那人的幽覺心法修練到了第五層,今晚便是關鍵時刻。如今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
雲榕想到這裏,暗暗提了提內息,丹田隱隱地牽出一絲痛楚。他苦笑,來得真不是時候。
正在此時,一個靈巧的身影跳入他的眼簾。
白洛悄悄跟著那夥人,沒想到他們竟然去了州府,她暗中觀察了一陣,發現這幫人武功不弱,對偷盜這個事簡單就是熟門熟路。望風、開鎖、搬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不禁心生敬佩。
恰好此時一個下人披衣出門上茅房,驚覺有響動,正要喊叫。白洛便隨手抓了一隻野貓丟過去,那人才胡亂罵了幾句,迷迷糊糊地離去。
打頭的馮經往白洛藏身之處拱了拱手以示感謝,白洛也不好繼續盯著人家辦事。出來也有一個多時辰了,拂華居那邊該搜的也應該搜完了,趁早回去睡個好覺。可是左右看看,剛才來時跟得緊,竟然忘了記路,四周黑茫茫一片,要回去可得花些功夫了。
翻過幾個小宅子,白洛立在牆頭四下看顧,這個方向興許是對的吧。此時她並未發現,離她不遠的樹上,雲榕正皺著眉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白洛跳進院裏,貓著腰走了幾步,突然發現不對,四周草叢裏無數個冰藍色的小斑點順著她的衣角爬上來。她心裏大驚,這似乎有點象師父說過的那個什麼什麼蛛來著,怎麼在這個小院裏會有這種東西。也來不及細想,她的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搓,指尖燃起一團淡黃的熒火,隨手擦過衣服袖口,那些小蛛立即被燒成了青煙。冰蛛乃至寒之物,對熒火甚為忌怕,借著熒火的保護,她身旁的冰蛛迅速退到三尺開外。
此時,屋內隱隱傳來暗暗的呻[yín]聲。白洛已經覺得這些冰蛛有些蹊蹺,屋內的聲音更讓她好奇。她持著熒火掃開身前的冰蛛,偷偷靠近窗下,從窗戶的縫隙看進去。
隻見一人帶著銀色的半月麵具盤坐在床邊,渾身散發著淡綠的霧氣,右手成爪抓在床下一人的天靈蓋上。床下之人翻著白眼麵如灰土,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痛苦的呻[yín]聲便由他發出。不出片刻,床下那人的滿頭黑發漸漸變白,身體從僵硬變得癱軟。
白洛連忙捂住嘴,阻止了即將溢出口的尖叫。隻是這樣仍逃不過屋內那人的耳朵,他略微抬手,一道銀光如迅雷閃過,震懾人心的利器夾著森森的寒氣嗚鳴著射來。她還未及反應,身體被人向側後方一拉,銀光將將貼著她的頰側偏過。來人也不停頓,護著她的腰,反正向屋內投出一顆小石子,足下輕點踏著草木已躍出了牆頭。
變化隻在一瞬之間,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雲榕攜著白洛已經出了城。城郊樹林茂盛,水露寒氣撲麵而來。白洛才算從剛的驟變中清醒過來,抬頭向雲榕看去,削尖的下巴,薄唇挺鼻之上,是白天才見過的俊朗眉眼。
雲榕感到她的注視,揚了揚眉並未說話。身體左飄右蕩穿行在茂密的樹林中。
夜色正深,林中更為陰暗,想起剛才那人的詭異功法,白洛不由的一個哆嗦。雲榕似乎感覺到她的不適,突然躍到茂林之上,將她放在一棵大樹的冠頂,低聲道:“呆在這兒,別動。”未等她說回答,他的身影已隱進林中。
白洛看著他飄去的方向有些怔忡,一日勞頓,此時困意漸起,恍惚間看到腳下樹林中,一個鬼魅般飄忽的人影閃出來,在離她不遠的樹枝上立了一會兒,夜色下那人的麵具泛著銀色的光暈。
她嚇得不敢動彈,躲在枝叢中閉住氣息。那人的眼睛掃過她身上的時候,陰冷的寒光刺得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在那人似乎沒發現她,未做太久的停留,片刻就追著雲榕而去。她略鬆了口氣,剛才一陣驚嚇到讓她頭腦清醒了許多,回過神來發現正獨身一人坐在樹上,覺得四周寒露重重,鬼影森森,手臂上雞皮頓起。
她搓了搓兩臂,估摸著這個時辰,回城後還能小睡上一會兒,跳下樹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伸手往懷裏摸了摸,發現不對再摸了摸。臉色開始有些發白,不見了,她的玉佩,象征著拂華居二當家身份的玉佩。沒了它,失去了身份證明,以後她四處遊曆時就沒有好吃好睡的好日子了。
肯定是剛才不知在哪掉落了。白洛歎了口氣,看來她今晚是沒那個福分做美夢了。
再次回到那個小院,白洛站在牆頭仔細地察看了院裏的地形,確實是布了陣,但明顯比剛才弱了許多。也許是布陣之人不在陣中,這可如了她的意。她一路尋來,幾乎把人家屋頂上的瓦片,院子裏的草皮都翻起來也未找到,必定是掉在這個院子裏了。
她翻入院中,擦起熒火從自己來時的路開始一點點找。那些冰蛛見到熒火都遠遠地躲開了。沒找多久,就看見窗下她原先偷看的位置躺著一個白物,心中大喜,立即過去撿起來,用衣袖擦拭幹淨,寶貝似的捂在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