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我是你哥哥。”他輕聲道。
“我知道。”
“我認出你到和你相認再到現在,其實還是很激動。”霄青苦笑著拉過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你呢,你除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鍾,還有過情緒波動嗎?”
“我……”
“如果我當年沒有丟下你,如果我們兩個都好好活下來了,如果……你不是被雲清許用那種方式養大成人,你是不是會不同?”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查證,到底是什麼會讓一個十七八的女孩子變成這樣,順理成章地,他查到了雲清許的教育方式,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五歲的被人挑斷過手腳筋女孩子,正常走路都有問題的女孩子,本來應該躲在深閨之中,雲清許卻一次次地把她丟在荒郊野外……一次兩次三次,逼著她為了吃到樹上的水果而站起身,為了躲避野獸而學著堅持走路,把她丟到荒島上,讓她殺了渡船的才能到對岸……每次訓練沒有量的要求,隻是做到她暈迷為止,如是,居然有長達三年!三年裏,她隻和雲清許一人講話,隻待在他一人身邊,沒有任何的自主活動,包括走路。
如果……你不是被雲清許用那種方式養大成人,你是不是會不同?
如果說之前的霄白一直模糊了一些事情,那麼此時此刻那些被模糊了的事情就翻江倒水一般洶湧而來。那三年,她的睡眠等同於暈迷,睡前看到的,醒來看到的,都是雲清許。那是……刻進骨子裏的念想,是她哭幹了眼睛閉上了眼睛都會看到的人,是她的師父,無關愛恨,隻是刻骨銘心。
“是你丟下我的。”霄白咬牙,“霄青,比起師父,我更恨的人是你。生也好死也罷,你丟下我你就該恨!”
霄青卻笑了,眼裏的溫柔隱隱約約。他說:“白,你還知道恨就好,我隻怕你連恨都不介意了,滿心隻有一個雲清許!”那種教育方式……
“……你真是怪人。”霄白心裏發慌,匆匆忙忙要走,卻被他一隻手給爛了下來,她頓時惱了,“幹嘛!”
“把藥送進去。”霄青皺眉。
“……你送吧。”
“我這兒有麵具。”霄青道,“你不必擔心他認出你。”
“你……”
一時間霄白無言以對,隻是咬咬牙默默做聲,接過了他遞上來的東西——霄青,居然真的知道她的心思。
***
裴言卿住的房間就在不遠處,隻是到了門外,霄白就可以聽見裏麵傳來隱隱的咳嗽聲。那聲音顯然是被主人壓抑著,明明隻是隔了一扇門,它們還是很輕,輕得如果不仔細聽就會聽不見。霄白心裏也明白,這隻狐狸毅力驚人,白天可以全憑意誌把咳嗽的欲望壓抑住不在人前暴露,現在這副樣子,肯定是嚴重到了一定地步。可他早上還裝出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想起這個,霄白又忍不住牙癢癢。
“誰?”門裏麵警覺的裴狐狸冷道。
霄白一個激靈,硬著頭皮裝腔作勢:“回王爺,送藥的。”
“進來吧。”那聲音明顯不大高興。
“是。”
霄白深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臉上還算完好的麵具,一鼓作氣推開了房門。房間裏的藥香迎麵而來,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就好像回到了裴王府裏一樣。
裴家狐狸沒有像她預料中的那樣躺在床上,隻是在窗欞上找了個空處倚靠著。他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隻有那雙眼睛還是透著一點光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