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每次都提著幾乎提不動的一大袋東西回公寓。

從彌敦道到她租住的公寓要坐十站,童恩靠在椅背上暫時放鬆了身體,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雖然今天跑的地方並不算多,但香港的五月已經很熱了,烈日驕陽下奔波的滋味兒實在不好受。她轉頭向左後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從公司出來走了沒多久,她就感覺身後好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回頭看了好幾次,除了匆匆趕路行人,別的什麼也沒看見,上車的時候,她特意注意了一下同行的人,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人。可能是自己太敏[gǎn]了,怎麼看自己也不像很有錢的人,就算是扒手也不會跟這麼遠。

出了地鐵站,前麵就是那家她經常光顧的超市。童恩逛超市從來都是速戰速決,因為需要買的商品清單已經在心裏列好了,隻要按著順序轉一圈,就全部OK了。在拿抽紙巾的時候童恩猶豫了一下,有一款紙巾正在打折,童恩比較了一下,把已經放到購物車裏的拿出來和那款打折紙巾交換了一下,就在她彎腰從車裏拿東西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曾經和她同乘一班地鐵的男人,她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直起身把紙巾放回貨架上,然後猛一轉身和那個男人麵對麵站著,那個男人像沒有看見她似的一轉身拐到貨架的另一邊去了。童恩的心突突地跳起來,她感覺這個男人好像在盯她的梢,她推起車子快速地朝收銀台走去,迅速地交完錢,提著袋子徑直走出了超市。

她穿過馬路,走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前,左右看了看,沒有那個男人的影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也許人家也是住在附近,下了車去超市買東西也很正常啊,童恩有些後悔自己緊張地少買了好幾樣東西。

進了家門,踢掉累人的高跟鞋,童恩雷打不動的第一件事是衝進浴室衝涼,浴室裏的水霧徐徐升起,溫熱的水流順著頭頂暢快地流淌下來,一天的疲勞和汗水在這一刻被衝刷得無影無蹤。而這一刻,也是童恩最脆弱的時刻,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放鬆身心的衝洗著一天的汙濁和勞累,再堅強的神經也會有片刻的鬆懈。她想起剛才神經過敏的感覺,心裏說不出的孤獨和酸楚,她多想有個堅實的肩膀讓自己靠一靠啊。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眼前驚鴻般一閃,她迅速搖搖頭,把他從眼前晃開,不能想,千萬不能想,那怕有一絲的希翼都會讓她瞬間崩潰。

不敢再在浴室多停留,她快速衝洗完,穿上舒適的居家服,盤腿坐在沙發上,剛才還饑腸轆轆的胃這會兒一點食欲也沒有了。

她租住的這間公寓是一套單元裏的一大間,獨浴,帶一間小廚房,和其它的房間用木板隔開了,雖然是合租但相對獨立。香港寸土寸金,童恩可舍不得花一半的薪水來租房子,有這樣一套簡陋但設施完備的小單位她已經非常滿意了。

正琢磨著多少得弄點什麼吃,門鈴忽然大聲地唱起來,把童恩猛地嚇了一跳。她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她在香港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知道她的住址,這個時候按門鈴多數是找其他房客的。

門鈴響了一會兒,隔壁房間終於有人去開門了,接著有人大力地敲她的木門,不耐煩地喊,“找你的。”

童恩一愣,找我的?她遲疑地站起身,走到外間的門前,剛要開門,忽然想起剛才好像一直跟著她的男人,緊張的心裏砰砰直跳。門外又傳來禮貌地敲門聲,童恩定了定神,有什麼好怕的?別說隔壁還有人,就是沒人,香港的治安也不至於糟到這種程度。

童恩拉開房門和關上房門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兩個動作一氣嗬成,中間不超過一秒鍾的間隔。在關上房門的同時她也當場楞在了那兒,門並沒有鎖,她的手還停在把手上,門外的人隻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把門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