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病,無礙。”銳王簡短的回她一句,“上次你尋的那些藥材,直接送進你那裏恐怕不妥,本王已經叫人送到了太醫院,用時你上那裏支些,還是尋那位劉太醫。仔細些,別生什麼亂子。”
銳王考慮嚴謹,宮中人人知道自己同他關係好,乃是自小的情分。可二人越是坦蕩光明,他對自己的好越是要讓眾人挑揀不出錯處,叫人欣喜也令人泄氣。
“去跟上她,別叫她跑錯了地方,再吃些不必要的苦頭。”銳王催她,好似同金珂再沒別的交代了。
金珂應了句是,不敢再耽擱,哪怕是自小的情分,她也知道銳王的時間向來不肯浪費在無用之事上,自己若是糾纏隻會叫他厭煩而已。
羅敷一向是個心裏有數的姑娘,在宮裏行事時時刻刻留個心眼子,方才那路她記住了七八成,如今照著隱約記憶也能摸回去。^思^兔^網^
“秦典籍。”金珂走的不疾不徐,一會兒功夫便追上了走走停停的羅敷。
羅敷本不是性子十分軟弱的女子,方才那不顧形象的大哭似乎也隻是為小叔叔不值,她心疼他,付出太多卻叫人歪曲成那樣子。
如今看著金珂,神情卻是冷漠,能在這兒遇上她,八成也不是什麼巧合了。
“您來的巧,正愁繞不回去呢。”她淡漠的,全不似早先初入宮廷對金珂不自主的信賴。
金珂在宮中生活多年。看人眼色的本事一早便練得爐火純青,秦典籍看著便不是深閨裏嬌養的小姐,她無害人心,對待身邊危險自會樹起一麵屏障。
如今自己,恰好是被隔在了這屏障以外了。
金珂不再多言隻管欠身在前麵引路,羅敷反倒拿出女官的派頭來,挺直了腰杆,“你是他的人。”
她覺得自己不需回她這話,羅敷心細,想必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隻是金珂將身子壓的越發的低,明明白白顯示自己身份上低她一等。
“他叫你來監視我。”她這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金珂心道,羅敷若是再聰明些,再洞察些王爺的路可能會更好走。
隻是她身為女子的眼光依舊僅限她自己的小小四方天,金珂搖頭,到底還是目光短淺了些。也罷,這女子已經擁有了高人一等的美貌,若是再生了顆七竅玲瓏的心,倒是不公平了。
此後,一路無話。
夜晚的詳文閣二層,黑暗中的靜謐總是帶著詭譎。羅敷點蠟在詳文閣等待許久,久的她想起來活動身體時,半邊胳膊都是僵硬的動彈不得。
田亞為一直沒有出現。羅敷不斷告訴自己再等等,小叔叔從未叫自己失望過,且今日聖上都說留族二王已經沒了退路,隻剩安靜歸順這一條,以小叔叔的立場這場談判應當進行的不算困難才是。
或許來不及回來了,自己可能太過強求,小叔叔身邊的事兒樁樁件件皆是緊急,自己何必為他徒增煩惱。可一日不見,自己便萬分思念他,無關銳王說的那些事,隻是戀人之間沒由來的癡纏。
田亞為一直沒出現。
羅敷夜裏睡得不踏實,半夜驚醒好多次,夢裏總能看到小叔叔半隻手臂都是鮮血,叫鎖鏈鎖在地底下暗房裏虛弱的求救。
其實羅敷壓根聽不到他說什麼,也不知他是不是在求救。她費力的想要上前,也隻能看到他嘴巴不斷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她知道他疼,因她看到小叔叔胳膊上的鎖鏈,釘在皮肉之中露出了森森白骨。
羅敷大喊了一聲“小叔叔”,便立刻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