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了一步,眼下也該輪到他退一步,這樣才算公平。

李容褀說不過她,便隻能答應了。

安頓下來之後,宋嫻去打了水進來替李容褀處理肩上的傷並梳洗。

待到兩人俱更衣妥帖之後,夜已經有些深了。

郇城的夜晚遠比京城中安靜得早,雖說初到一處新地方有些不適應,可先前曆經了一路的奔波,又遭遇了那些驚心動魄,宋嫻不覺已是哈欠連天,直困得欲閉眼。

她見李容褀正坐在床榻邊,不知垂眸在沉吟著什麼,於是試探的喚他:“殿下……”

直喚道第三遭,他才似回過神來。

雖然有些疑惑,可他不說她便也不好問,便隻同他商量道:“夜已深了,我這就熄了燈,殿下也歇了吧。”

李容褀心不在焉的輕應了一聲,目光卻仍停留在床邊地下,也不知看什麼看得那樣入神。

宋嫻實在倦了,也就懶得多想,轉身至燈燭邊揭了紗罩。

她正湊到跟前欲將那燭火吹滅,卻聽見李容褀忽的喝道:“且慢!”

宋嫻被他突然的反應嚇得一哆嗦,抬頭則見他整個人如移形換影一般從床榻上下來,轉眼之間就坐到了她的塌上,繼而褪了鞋襪將一雙腳縮到了塌上,目光似在塌前的地麵逡巡了一遭,方才抬頭對她道:“先別急著歇,你過來陪我說說話。”

宋嫻怔了怔,心道他怎的精力這樣好,趕了一整天的路又和刺客激戰,竟然還有力氣秉燭夜談,可見他一臉期待的表情,她又實則不忍拒絕,隻得將燈罩子放回去,行至他身邊坐下。

兩人便這樣肩並著肩的坐著聊天,那感覺竟像是回到王府裏的時候,那時她和阿清兩人也時常這樣熬到半夜不睡,坐在一頭兒裏聊天。

然而片刻之後,饒是有說不完的話,宋嫻也實在倦得很了,不僅眼皮子耷拉下來,腦袋都有些支撐不住了,偶爾擱在李容褀的肩頭。

數次驚醒之後,她忖著這樣下去不是個法子,於是終於狠下心來對李容褀道:“時候不早了,我是真的熬不住了,殿下快回去歇息吧。”

怎料李容褀卻反而往床榻內側縮了縮,一臉堅定的看著她道:“那床雖然大可床板太硬,睡著不舒服,我不睡那張床。”

說著,他又挪了挪,拍著身前空出來的榻道:“你睡吧,我不吵你。”

作者有話要說:  某月:其實二殿下就是趁人之危,你就承認了吧。

二殿下:本公子豈能輕易承認,你這愚蠢的人類還不快滾!

某月:不能忍了,作者也是有尊嚴的,被楠竹虐成這樣以後還要怎麼見人……啊!(被遠遠的pia飛)

☆、軟肋

看著一臉無辜的二殿下,宋嫻如何能在他麵前睡得著。

她噎了半天,終究拿他沒有法子。

加之眼下實在沒有力氣同他理論了,她隻得抱著被衾起身,對李容褀道:“也罷,今夜且先如此,明日再換回來罷。”

說罷,她便打著哈欠欲往屋子那邊去。

然而她還沒有站穩,就被李容褀一把拉回去跌在塌上。

宋嫻終於忍無可忍,正欲發作之際卻覺李容褀攥緊了她的袖子,在他身後道:“等等,你先別走。”

這聲音有些不對經,似乎帶著微不可查的一絲驚慌。

宋嫻於是回過頭去,懷著疑惑看向李容褀時,卻發現他的目光又直直的盯著前方。

她便順著他的目光往床榻前的地上看去,竟瞧見一隻半個拇指大、帶殼兒的爬蟲正停在那裏揮舞著觸角。

仔細一瞧,竟是隻蟑螂。

回頭又看了看李容褀的目光,宋嫻隱約明白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