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楚思遠手握成拳,額頭青筋畢露。
“送機關蝶給浮生的,是名叫於霆的武生。”坊主接著緩述,“當時他初到長丹,貧生拮據,但於機關術十分有造詣,擅長做精巧機關,蒹葭坊以高價收之,一來二去,他也時常出入此處。”
“於霆是在先帝駕崩那一年進的武舉狀元。儲君沿用舊年號監國三年,於霆在此三年為長丹將。儲君後登基,元年南境亂,於霆前往故土,”坊主微停,“亦死於故土。”
楚思遠沉默了半晌。
坊主又緩緩說:“陛下登基元年,浮生不曾告別,便獨自一人離開了蒹葭坊。尋之未果,始料未及。”
他低聲:“她想去找他。”
坊主沒說話,權當承認。
楚思遠枯坐了一會,又問:“言椿言大人,與長公主的往事呢?”
“民女不可說。”
“這個不可說,是隻對於我,還是對於所有人?”
“所有。”
楚思遠輕笑了一聲,提衣起身:“多謝坊主解惑,告辭。”
他走出蒹葭坊,步履沉緩,也沒去管陳涵,牽了馬自己沿街慢慢地走。
不止。
她不止是想去找於霆。她是想逃。
對於在外作戰的大將,扣留家屬很常見。
楚思遠一直低頭走,眼前偶爾有些恍惚。
思緒雜且沉,但是上一代已遙遠,他們的動機和選擇都已模糊,已成一團撥不開的霧。
至為清楚的,是現下,是身邊人。
今天……她在桌前把她的脆弱和疲憊都暴露給了他。他清楚她原本不需要這樣違心,這樣疲倦。
四位皇子,四方爭儲,她是想……做自己的後背,也做前鋒。
他很想不顧一切地告訴她:我並不是皇帝的血脈,你不必為一個外姓者奔波。
他來到這裏,是一個不知名的玩笑。皇帝讓她千裏下江南,帶回一個舊臣的兒子,固執認為私生子。他不明白,也不敢明白。
他走了很久,等到了皇宮門口,看著那朱瓦頓住了。這裏不是他的所歸,從他第一次來到這裏就清楚。
隻是那時,她始終握著他的手。
不歸打著傘出宮門,一眼看見了站在前麵出神的楚思遠。
她略有責備地瞪他:“一趟中飯,怎麼吃了這樣久?”
不歸迎著他怔忡的目光來到他麵前,因身高劣勢不得已抬高了手,才把他納入傘下的陰蔽。
“午間沒有休息,還隨我去前朝嗎?若是累了,回家去歇歇吧。”
楚思遠的眼睛紅了。
不歸揚眉:“怎麼了?遇上什麼添堵的事了?”
我們可不可以拋卻他們加以的束縛?
一旁的近侍小聲提醒不歸:“殿下,時辰快到了。”
不歸點頭,收了傘準備離開:“罷了。魚兒,你下午不必受累,回廣梧和小雨看好家。待我回來,務必和我說說你的煩惱事。”
不歸轉身要上馬車,手臂被他拉住了。
“阿姐,我……”楚思遠眨眼,揚起唇勾勒了一個笑:“我同你一起。”
第66章
各部籌劃了許久,過月半,祭天大典開了幕。
法壇占地與皇宮無幾,內有五殿八院十六宮,鬱木蔥林,恢宏莊嚴。祭天大典需耗時九天,期間祭自然八力、皇天後土,以及祀祖、閱兵,十分繁瑣浩大。
宗帝攜宮中後妃子女提前三日到法壇的齋戒宮入住,皇室中人需齋戒三日,三日後百官趕往法壇,三拜九叩,同祭天地皇祖。
祭天大典極其浩大,以馮太師、劉宰相牽頭,六部執行,籌備了幾乎一年有餘。而任參知的公主享有陛下特令,同樣跟緊了大典工程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