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中,不歸與宰相意見較一致,共事期間多拍和,但太師有執拗之處,宰相也拗不過。
操辦大典的大部頭在禮、戶、工三部,禮部有劉采仲,戶部有姚尚書,工部也有自己人,宰相與不歸殫精了一年,自認已無大紕漏。
隻是戶部偷工減料、斂財刮脂的勾當讓他們不滿和警惕。不歸敲打了以姚戶部為首的一眾人等,警惕此事被對頭攫為把柄。
這等包庇自己人、收拾爛攤的違心事惹人十分光火。不歸心裏憋著氣,憋得嘴裏生了個泡,不得已隻好忌口魚肉,每頓都隻能戒魚,一到飯桌就一臉生無可戀的四大皆空,看得楚思遠既心疼又好笑。
開景二十年秋,十年一度的祭天大典起。
第一天,宗帝立於祭天台的天心石上發言,帝聲回響久遠,群臣跪叩聽誦。第二天,皇室與群臣開始冗長繁瑣的祭禮。
法壇內需祭拜處近百,君與臣分批,主次分開,人多而禮嚴,按照禮部擬化名單嚴格進行,幾無紕漏。
期間皇子公主也與帝分開,各拜其位。
不歸為長女,與思平在前跪拜,共有九叩。
第一叩起來時,思平輕聲和她說話:“長姐辦的差事周全。”
不歸麵不改色:“蒙太師指點。”
思平輕笑:“長姐有特令,怎需指點?”
不歸不痛不癢地回:“還需定王盯牢。”
九叩之間,兩個人的步調一致,看著手足和諧,無人能聽到他們之間的暗流。
“大婚何時?”
不歸不欲和他絆口舌,問了他與宛妗的婚事。
思平行叩的動作一滯,不歸隻好放慢動作等了他一瞬。
“不知。”
不歸納罕:“為何?”
九叩行完,思平先她站起,垂眼看著她說:“我不願娶,她不願嫁,如此而已。”
不歸楞住,身後人紛紛站起,思平看著她快速輕說:“我不娶我不愛之人。”
他那堅決眼神,一時倒讓不歸捕捉到了一些不屬於定王的神采,依稀似有少年的桀驁傲氣。
但她隻是輕笑,未置可否:“斟酌些吧。”
不歸轉身離開,思平眼裏片刻的熱,也退回了冷與漠。
不歸踏出大殿,羅沁上前扶著她的手,這一上午的罪終於受完,可以回宮稍作歇息。
羅沁不敢抬頭,因康王在身後尾隨著,她怕這一抬頭,一轉身,便要紅了兩雙眼。
不歸剛走下了階便拂開了她的手:“不用你伺候,你去照料康王。三年了,剛回長丹不久,他怕是還不適應。”
羅沁低聲應了是,回身一望,思鴻在兩步台階上,身量已不是少年時的清瘦,而成了頎長健朗的青年模樣。
不是個鬧騰公子,該是個端重王爺了。
端重王爺低頭與她直視了一眼,哭鼻子了。
萍兒為不歸打著傘,也覺心酸。
楚思遠走上前,示意著接過了她的傘,讓她退下和林向並走,替了她的位子。
不歸感覺出壓力,側眸看見他站在自己右側,不由得一笑,扯動了嘴裏的包,又蹙了眉,一副要笑不笑的樣。
楚思遠低頭:“阿姐不要笑,笑了疼。”
不歸噙著淺笑:“我不拘疼。你怎麼來打傘了?”
他比劃著個頭:“萍兒比你矮,打傘吃力,我來合適。”
不歸朝他揚了揚下巴:“那你上前來,你我並走,你也遮得到,看著也不叫人笑話。”
楚思遠便走到她身旁,與她閑聊:“三年不見,二哥變樣了,剛出來捶了我一拳,身板很是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