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在重新走進這套公寓的那一瞬間,喜悅染紅了秋宛瞳的臉頰,直向眼底暈去。她滿滿感動地看著吊燈已經全部換過,不但款式高雅時尚,而且從過去的日光色變成了桔紅的暖色;臥室的沙發也換了新的,是漂亮的深粉色;而與之搭配的同色全套臥具上,則早早地就放上了一張大紅的雙喜剪紙。
和婚禮策劃見完麵,凜雋銘把秋宛瞳送回住處後,又趕著回公司開會去了。於是秋宛瞳下車之後,並不急著進門,而是就站在家門口,同他揮手作別。
這是一幢依山而建的別墅,視野開闊,放眼便可俯覽低穀。所以雖是平地,秋宛瞳已算是居高而立,一直依依目送著凜雋銘的車子,沿著山路蜿蜒而下。
然後,她就看見了另外一輛車子,在凜雋銘剛剛經過之後,突然從某個岔路裏開上主路,向上盤旋而來。
那是一輛白色的捷路。
一看見那輛白色的捷路,秋宛瞳心裏一沉。但她別無選擇,隻得重新開了院門,默默走了出去。
她沿著人行小道轉了幾個彎,就看見那輛白色捷路停在樹叢後一大片寬闊的草地上。這個地方位置極佳,樹叢遮蔽的角度,使得這輛車子雖然離大路不遠,卻正好無法從路上看見。
秋宛瞳無言地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低頭等待晏方白又給她什麼新的指示。
但晏方白什麼話也沒有說。至少五分鍾裏,車裏一片死寂。
秋宛瞳靜靜數完時間,便傾側身體,準備開門下車,那種意思就是:既然你不是找我有事,那我走了。
就在這時,晏方白悶悶地開了口:“為什麼要結婚?”
仿佛是一簇原本微暗的火苗,一旦脫口而出接觸空氣,就立即獵獵燃燒了起來。下一句話,他的語氣裏已經怒火熊熊:“為什麼一定要和他結婚?你們還嫌這個世界看不夠你們的恩愛嗎?你還嫌我不夠知道你們倆有多投入嗎!”
秋宛瞳靜靜地聽他說完。話音落下,似仍有餘音回蕩,而就是這依稀恍惚嫋嫋餘音的錯覺,使得車子裏卷土重來的死寂越發深刻淩銳,恍若空穀。
就在晏方白以為秋宛瞳再也不會開口說話、而打算再說些什麼來逼她回答的時候,她突然開了口,是那種緩慢悠長的聲音——
“我懷孕了。”
“什麼!”晏方白全身一震,心髒的劇烈抖動昭然宣揭。
“我懷孕了。”秋宛瞳仍是用剛才的語調,重複了一遍。她在晏方白麵前,罕有如此的耐心,而這一轉變,仿佛是在注解著她的這個回答——
她已經不是那個衝動急躁的小女孩兒,她要當母親了。
晏方白猛地一下抱住了腦袋,狠狠地揪扯自己的頭發。然後,他把手伸到後腰,突然拔出手槍,狠狠拍在儀表板上。
“你……你一槍把我殺了吧!”
從深深低埋的口裏傳出的聲音,如同從地獄漏脫的嗚咽,聽起來絕望到令人心悸。他狠狠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然後突然轉過來,抓住秋宛瞳的雙肩,把她扳著轉向自己。
於是,秋宛瞳清清楚楚地看得見,他臉上的神情,儼然已是一頭重傷的獅子。
“宛瞳!你醒醒!你醒醒!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呢?這個孩子,你怎麼能留下他!將來你怎麼跟他說?你要不要告訴他,他的爸爸,就是被他的媽媽一手送進監獄、甚至……這可是一輩子的事!一項任務結束之後,所有特工最大的心願都是清清白白地脫身而出,你怎麼還要給自己留下一個永遠抹不去的烙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