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薑知道杜延年雖然年輕,卻是個持重之人,若非大事也不會這般焦急。他不敢耽誤,立刻就轉身進去稟報了,不一會兒,劉弗陵也便急匆匆出了椒房殿。

上官菀君從殿內出來,王蘅君忙笑著走到她身旁,提議道:“娘娘,一會兒是休息還是去玩啊?這個時節,不如去太液池撲水玩吧。”

上官菀君卻沒什麼興致,她靠在欄杆上,踢著腿,說道:“不想動,坐著就好了。”

看著上官菀君百無聊賴的踢腿,王蘅君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再好玩再新鮮的宮廷,玩了兩年也會厭,所有人都對她服服帖帖的,卻反而讓她少了與人相處的樂趣。而劉弗陵又不是每時每刻都能陪伴著她,相反隨著劉弗陵年紀漸長,他變得越來越忙。要做好皇帝,就得有享多少福吃多少苦的心理準備。而無論是霍光還是劉弗陵給自己定的目標,都是明君聖君。如此一來,劉弗陵的辛苦就可想而知了。

上官菀君也已漸漸明白,自己的弗陵哥哥是個大忙人,而她不應該成為他的負擔。所以,平時她在劉弗陵跟前言笑晏晏,可獨處的時候,卻越來越沉靜。尤其是近來,似乎總在‖

“你這個逆子!”

上官安攔住他的拳頭,說道,“你害了荇君,我念在父子一場,不和你計較。可你又要害陛下。那不僅僅是我們應該效忠的皇帝,更是菀君的夫君。要我看著你害了我的妻之後,又害我的女兒。對不起,上官安雖然愚孝,卻也很難辦到。”

“愚鈍!我不過是與蓋長公主虛應幾句,怎麼可能真心幫燕王登位。隻要除掉了霍光,我自會反手對付蓋長公主和燕王,一個深宮貴婦一個外藩諸侯,難道還能翻了天去,除了他們自己,誰不知道篡位是根本沒可能的。”上官桀指著上官安厲聲道,“偏你鑽牛角尖,謀逆大罪是開玩笑的嗎?你居然認了?現在整個上官家都被你害了,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害上官家的,不是我,是你的野心和貪念,父親。”上官安的表情平靜如死水,上官桀的憤怒與激動絲毫都影響不了他,“而且,我也早活膩了,你如果打死我,讓我去跟荇君相會,卻是最好不過。”

上官桀咬著牙看著上官安,簡直不能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一個這樣的兒子。為了兒女情長,竟然可以置老父於死地。

“你懂什麼,懂什麼!”上官桀怒吼了一聲,把上官安甩到一旁。

野心?貪念?他從先帝時就一直是這樣,靠著野心和對更高位的期盼,努力向上爬著。這正是他能夠從武帝晚期的一眾郎官中脫穎而出,頻頻得到武帝青眼,最終成為輔政大臣的重要原因。

為什麼他的爭到了本朝就錯了呢。而且,他何曾貪了?原本,輔政四大臣就應該是相輔相成的。憑什麼讓他們都成了霍光的手下?如果什麼都能讓大將軍一言而決,先帝又何必定下四個輔政大臣。

皇帝以為自己是對霍光的信任,是對他的好嗎?不,霍家來日的下場,未見得就能比上官家好上多少。

上官安靠在一旁的牆壁上,安詳地笑了,他用牙齒咬住舌頭,輕輕一用力,劇痛之後隻覺得到了解脫。早該如此啊。

……

“九月,鄂邑長公主、燕王旦與左將軍上官桀、桀子票騎將軍安、禦史大夫桑弘羊皆謀反,伏誅。”

——《漢書帝紀第七》

第五十四章:善意的謊言

感覺到有人輕輕地給自己拉上了被子,王蘅君便睜開了眼睛。劉病已清俊的側臉出現在眼前。

“你怎麼來了?”王蘅君繼續懶懶地躺著,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你今天睡得還挺早的嘛。”劉病已盤腿看著自己跟前這個懶洋洋的少女,支著下巴說道,“客人來了,不起來招待下?”

王蘅君橫了他一眼,說道:“左邊案上有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沒辦法,就算對方是曆史牛人,四年時間的常來常往也足以消掉所有的神秘感了。再說,打從年前她和餘長禦分開住之後,半夜爬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