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半年,你會不會急了一點啊。“王蘅君拿小手帕擦汗問道,”以你和平君姐姐的年紀,再過一兩年後生也是正常的呀。”

“要一、兩年那麼久嗎?”劉病已語氣裏滿是失望的落寞。

“你……很想要個孩子?”王蘅君小心翼翼地探問道。

“嗯。”劉病已重重點頭,說道,“我想要個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有血緣關係的家人。”

劉病已鄭重的姿態,讓王蘅君略有些觸動,她忽然意識到,成親以來改變劉病已的那東西是什麼了。是歸屬感,對家的歸屬感。以前的劉病已,無論如何身上總有一種孤獨的漂泊感。來到許家之後,他像是找到了港灣的船,尋尋覓覓終於得以靠岸。他視離開掖庭,來到尚冠裏為一種新生,所以他珍視這裏的每個人每一件事,努力在這裏計劃著、開始著自己的新生活。

也許,對他來說,一個孩子,一個屬於他和許平君的孩子,是他血脈的延續,更是新生活的象征。

第六十一章:廣陵王來朝

劉病已的等待並沒有落空太久了,很快的,許平君就在一次午後的偶然暈眩後,被診斷為身懷有孕。喜悅在一段時間裏成為了尚冠裏許家的主旋律。

在欣喜若狂然後不斷猜測孩子性別的人群中,隻有王蘅君知道,這必是個男孩。因為他將會是西漢王朝第十一位皇帝,著名的昭君出塞故事裏的那個移動布景板,也就是“元、成、哀、平,一代不如一代”裏的那個元。漢元帝劉奭,可以算是西漢衰落的開始吧。

所以,要說麵對這個孩子的複雜心情,隻怕沒人比得過王蘅君了。

“阿蘅,平君今天有些暈的樣子,應該沒事吧?要不,還是回家去躺著好了。”劉病已憂心忡忡扶著許平君,緊張地盯著她那尚且平平的肚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你不用緊張成這樣。其實,孕婦偶爾走動走動,還是有利健康的。”王蘅君十分無語地看著劉病已,回答道。

許平君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劉病已,啐道:“說了別把我當廢人了。我娘說她懷我的時候,還一路從昌邑長途跋涉到長安呢,也沒見出什麼事。”

劉病已被她罵了之後,也不生氣,隻樂嗬嗬地笑。王蘅君看著他那傻傻的笑臉,心中暗罵了一句,傻小子。

不過,雖然對劉病已這跟前跟後的母雞做派很看不上眼,王蘅君也不得不承認,劉病已在這個時代也算是難得了。她當了這麼久的專治不孕不育神醫,治療過的那些西漢男人,固然對子嗣非常重視。可一旦老婆懷上了,那他們也就如同完成了一大曆史使命一般,就不會再在這事上花費太多的精力了。其實,懷孕生孩子的這個過程才是女人的大劫數。這些男人不過是提供了一顆精Zi,就做出功德圓滿狀,實在讓人看了心底冒火。

王蘅君給許平君例行診了一下脈,又給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後告訴她一切正常。許平君微笑著從榻上起身,開口詢問道:“阿蘅,一會兒你要不要出門去看熱鬧?”

“熱鬧?什麼熱鬧?”王蘅君莫名其妙地反問。她這些日子埋頭趕製後世中藥裏的一些經典藥丸,比如六味地黃丸之類的,根本就兩耳不聞窗外事。

“今日廣陵王進京朝見皇帝陛下,你不去看熱鬧嘛?”許平君高興地說道。

“廣陵王?”王蘅君本能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那停止運轉許久,已經有生鏽發黴跡象的曆史資料庫再度開動了起來。

劉胥,武帝四子,漢武帝元狩六年受封廣陵王,建都廣陵,即後來的江蘇揚州。燕王劉旦完蛋之後,他就是漢昭帝劉弗陵現存的唯一一個哥哥。在這些有限的資料之外,還有就是某期《走進科學》or《探索發現》的節目內容,關於新近挖掘出的漢廣陵王墓裏為什麼會出現帝王專屬的陪葬物品之類的疑惑。在一番神神叨叨的設問,設問再設問之後,揭示的結果似乎是說,這位廣陵王生前造反未遂,卻提早為自己準備好了帝王級的陵墓。總而言之,這是一位遲早會被某位皇帝幹掉的試圖篡位的倒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