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手機,把昨天錄的那段音頻調出來點開,徐霖抽泣哽咽的聲音響起,沒過多久楊一鳴就掐斷了錄音,他現在還不確定能不能把錄音給丁子木聽,他需要再跟他談談,確定他的狀態。

楊一鳴把手機揣回口袋,走到廚房門口靠在門框上看丁子木煮咖啡。

滴漏式咖啡壺發出滴答的聲音,丁子木站在櫥櫃前等著。窗外的陽光招進來,丁子木柔順的頭發上有烏藍色的光暈,很柔和。

楊一鳴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把手輕輕放在丁子木的頭發上揉了揉。

“楊老師。”丁子木扭過頭去看著楊一鳴。

楊一鳴的手沒有離開,而是順著丁子木的發絲慢慢滑下來,滑到鬢角時他的手指擦過丁子木的臉頰,有點兒熱熱的,皮膚緊繃繃的,非常舒服的觸♪感。楊一鳴放縱自己在那裏停留了一秒鍾,然後自然而然地讓手落在丁子木的肩膀上。

“好在你回來了,我都一個星期沒喝到正經的咖啡了。”楊一鳴長長地吐口氣,就像一個認識了一輩子的鐵哥兒們那樣,懶洋洋地,隨意又自然地曲起胳膊搭在丁子木的肩頭,整個人也跟著靠過去。兩個人距離非常近,近到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楊一鳴把腦袋湊過去跟丁子木的並排,用下巴指指桌子上的咖啡壺:“好了沒,我饞了。”

☆、第五十三章

丁子木捧著咖啡杯坐在沙發上,午後的陽光正暖,可是楊一鳴攥著手機的手指冰涼:“丁子木,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丁子木慢慢地說,“我記得那天回家路上遇到爸……他……”

“你遇到丁奎強。”

“遇到丁奎強。”丁子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說實話他非常不情願管他叫“爸爸”,但是直呼姓名又有些恐懼,似乎喊出這個名字會招來惡魔。可是楊一鳴非常流暢地叫出那個名字以後,丁子木覺得自己再說“丁奎強”時,那種恐懼感奇跡般的消失了,“然後我們吵了起來,特別混亂,然後他說……我是……那個……”

“說你是我包養的。”楊一鳴平靜地把話題接過去,“然後呢?”

“您……不生氣?”丁子木驚訝地說。

“不生氣啊,”楊一鳴說,“跟他生氣我犯得著嗎?”

“好像犯不著。”丁子木笑一笑,接著說,“然後我就聽到徐霖跟我說讓我躲起來,他一個勁兒地說,我當時又混亂又生氣又害怕……總之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跟暈過去一樣,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了。”

丁子木說這話的時候,兩眼都不敢離開楊一鳴,他仔細地分辨楊一鳴臉上的表情,覺得楊一鳴非常平靜,就好像在聽天氣預報一樣。聽天氣預報還能感慨一句“天兒越來越涼了”,可聽自己講述時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事實上楊一鳴的心裏山呼海嘯,手機屏幕都快被攥碎了。丁子木居然能跟徐霖交流!did患者的治療方法很多,但是歸根結底就一個核心“溝通”,患者需要在正視自己的基礎上拿出足夠的勇氣麵對各種副人格,與他們交流,讓他們有足夠的安全感,這樣副人格才能很好地隱藏或者消失。這個過程會非常艱難,丁子木用了幾個月就做到了。徐霖是所有副人格裏最膽怯的,現在他都能站出來與自己和丁子木交流,看來丁子木的內心真是越來越強大了。

大概是楊一鳴看起來的平靜影響到了丁子木,丁子木定定神接著說:“等我反應過來時,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小院子門口,現在我想起來那應該是小時候住的老房子,我在那裏又看到了徐霖,他……反正挺可怕的,他讓我趕緊走我就走了。然後我去了一個甜品店,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