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還在想著她嗎?!她死了!她早就死了!”緋兒哭得聲嘶力竭,悲傷無力,似一個無助迷路的孩子。今年剛滿十九歲的她,來到這北倉陪在冰翼的身邊已整滿六年時間…從一個孩子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對他的愛和依賴並不比任何人少…

她指著殘破的畫卷,哽咽嚷道:王,她死了!她隻是一幅畫,站在你麵前的是人!你看看我,你看我,好嗎?!雙手抱不緊他,從他身上滑落,她哭得無力俯身於冰冷的地麵…

在愛麵前,愛的深之人都顯得卑微。

那個‘她’到底是誰?那破碎的畫中有那女子麼?我看著手中的丹青,隻看到一片殘破的輕綢白衣,寬袍素布…

畫卷早已碎了,我以為畫裏該是什麼別樣的風景,依緋兒的意思,那畫該是有一個女子吧?

那畫中人是何等模樣,會令冰翼牽腸掛肚?

冰翼的眼眸閃過征然,不知原來自己的心如此明顯,但他依舊沒有心緒,看著一路零落的畫,隨之那視線卻陡然望進了我的雙眸…

一時間,心敘茫然,我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地麵,裝做不知,然而一聲命令卻是讓我皇恐,經曆過那麼多,可我也不知自己,為何在此般境地還要那般不安…

“抬起臉來…”話語風清雲淡,卻如芒刺刺入我的心頭。

輕紗掩麵,也無法遮去醜陋的容顏,讓我如何麵對眾人,更何況是…他?

我裝作不知,依舊收拾著,靜默的殿廳似乎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她的哽咽不再,當我不經意望向緋兒時,她的神情依然如同半年前那般些惶恐…

第29章 花開堪折直須折

半年前,流淵天女會變成這般模樣,全是她的“功勞”,如同孩子般犯錯後的神情,她偷偷瞄了我一眼,也隻是那一眼,卻讓人心裏覺得可笑。

她隻是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小小錯誤,然誰知,她的錯卻將我打入了黑暗不得翻身的地獄……

“沒有聽見朕的話?”他的話語依舊是無所緒。

可這樣的場景如同半年前一樣,我再沒有勇氣看到他,被我的樣子嚇得怔然的樣子,我隻有佯裝不知,簡短兩句話也已表明:他早已忘記有這麼一個“誤闖沁緋殿”的女子……

一直都存在於他的遺忘中,無論是靈界菲兒,流淵天女,還是容貌醜陋不堪不太言語的婢。

從靈族強大的水隱公主到人界政治婚典上的王族之後,再到不堪卑微無人問津的宮廷之奴,我一直在變,變得渺小,變得離他越來越遠。

誰一直就站在相同的地方望著他,她,還有我,隻是我早已覺得這樣的繼續似乎再也沒有必要…

我沒有抬頭,他無心多說,似是有些疲倦,眉間有些怠倦,眼眸隻是靜望著沁緋殿的高塔,深眸湛藍,深刻無緒,他徑直繞過我身旁,未做一秒的駐足停留。

揀一處錦踏,旋身輕臥,**的身段勾勒著傾世魅惑,他斂起如星的雙眸,世界似乎失去了光澤。

隨之,指尖輕叩在塌沿,輕輕響起,對著那個還在思緒中的她柔聲,淡笑道:“緋兒,王很快就會回來了,隻要子夜一死,一切都該結束了…到那時,我們便回去。”

一個女子的牽腸掛肚,皆付予他的一笑之中。

他提到了子夜?子夜師兄?死?他在說什麼?!

琉璃杯落地脆響,完好的琉璃被我打碎,心中徹底然然淩亂…靜默的殿廳,由那樣一聲後,越加靜默。

我手忙腳亂的收拾著,不敢呼吸空氣裏的冰冷,微微抬眼,看卻他的視線卻停留在我的手上…

心律如弦緊繃,猶如一塊巨大的冰石於心在懸。

那樣的眼神似是質問,是疑慮,然而他卻依舊不言,如此情勢,倒越發得讓人背脊生涼。

“回去?回哪裏去?”緋兒拭幹淚水,露出茫然的笑顏。

“靈界,一個很美的地方,你會喜歡的…”談笑之間星辰沒,話語如刀般刻進自己的心裏…

靈界?嗬嗬~~心如刀尖在刻,那樣的詞彙很是熟悉,卻是那麼的遙遠。

冰翼睨了我一眼,唇邊勾起的笑意,若隱若現,那笑意頗深,卻不知何意,似是嘲諷,也似是不以為意…

“我不要去靈界!我不要去!”她任性的嚷著,秀眉微蹙,哭過的小臉卻透著蒼白…“你會喜歡的…”他淡笑道,他為她決定,任誰也改變不了。

“是她喜歡!不是我喜歡!?慢著!”當我準備退下,無法忍住心中的波瀾,然而,她卻忽然衝到我的身前,將我手中整好的殘碎墨跡奪過,複又撒了一整殿…

殘屑如若漫天的飛雪,紛紛揚揚。

“緋兒,那畫不重要了…”他斂眸淡淡的說著,眉心透著倦意…

獨占高樓望明月,一朝醉酒,此般落魄。

酒,醉人,亦是傷人。

隻是那一句話,我的心卻驀地凜亂了…

亦不知為何,我會有這樣的情敘,他說…不會再想著她了…

也從不知原來冰翼心中其實一直住著那麼個人,那倒底是個怎樣的女子?是來到人界後,相識的?還是靈界便已相遇?那人是誰?我認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