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微笑著走進劇院,哼著小曲兒。她熱情高漲地同每個人打招呼,包括一直被她冷眼相待的溫宇澤。她衝自己甜美地一笑,溫宇澤頓時被煞到,捧著保溫瓶的手猛地顫唞了一下,險些將裏頭精心熬製的湯汁灑了出去。他傻嗬嗬地朝她笑著,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好的緣故,布衣衣突然發現,溫宇澤是她見過最好看的胖子。那兩個酒窩,總帶著一抹孩子氣的天真。

“在這兒等我一下。”布衣衣向溫宇澤拋了個媚眼,隨即走上台。不知怎麼地,她突然興起了逗弄他的念頭。

周圍的燈光刷地暗了下來。一束強光直射下來,打在變裝後的布衣衣身上。

雪海劇場。話劇:《七夕》。第一幕。第二場。

時間:一九八七年七月初七。$思$兔$在$線$閱$讀$

出場人物:鐲子(女,七十一歲)。

玉子(女,八十七歲)。

紅漆木門的布景下,擺放著兩張矮小的原木圓凳。兩個年過七旬的老人,挨著門邊坐著,眼神盡是滄桑。

玉子:阿鐲,不要等了,他不會回來了。

鐲子:這麼多年了,我也老了。除了等下去,我還能做什麼?

玉子:阿鐲,你還相信他會回來嗎?

鐲子:相信。隻要他還活著。

玉子:如果,他已經死了呢?

鐲子:那我還等。不是等他回來,就是等著老天爺送我下黃泉同他夫妻團圓。

玉子:那我的輝兒,也會回來嗎?

鐲子:會的。阿姐。輝兒是個乖孩子,他知道他的娘在海峽的對岸等著他,盼著他。

玉子:以前哪,輝兒最喜歡七夕了。那時候家裏窮,他總是跑去偷摘別人家裏的石榴。一到七夕,手上就抱著兩個紅彤彤的石榴,甭提多高興了。

鐲子:虎子也喜歡吃石榴。隻可惜,那孩子命薄。他甚至沒有見過他的父親,就那樣病死在床頭。

玉子:阿鐲,那孩子跟你們沒緣分,走了也好。沒準現在投胎到一戶好的人家,也不用跟著你吃苦了。

第20節:第一章淺橙(20)

鐲子:是啊。跟著我,也隻是吃苦。是我這個當媽的沒用,他生病了,我連藥錢都給不起。

玉子:我們是女兒身,卻要活得像個男兒郎。男人走後,生活所有的重擔統統壓在了我們身上。一個女人辛辛苦苦支撐起一個家,上有老,下有小,都張著嘴等著吃飯。我們沒病倒,就是給他們最大的福分了。你別再怨自己了,都是命。都怨那沒天良的土匪,把我們的男人硬生生地擄走。

鐲子:阿姐,你說阿福哥回來,還能認出我嗎?(鐲子摸了摸兩鬢霜白的發)白了,都白了。

玉子:傻妹妹,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還是

他的妻。

鐲子:我是他的妻,就是不知,他是否還是我的夫君……

幕落。布衣衣呆呆地坐在舞台中央,有些落寞。“我是他的妻,就是不知,他是否還是我的夫君……”布衣衣喃喃重複著這句鐲子的對白。我願為他的妻,他不願成為我的夫君。

她想到了唐振凱拒絕她時森冷的麵孔。嘴角噙起一抹苦澀的笑。偌大的城市,她找不著她的家。沒有人願意收容她。那些曾經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