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像個爸爸,像個情人,又有什麼差別呢?她還在,她還需要他。
“振凱,早點回來,我想你。”
“想要什麼禮物嗎?”
“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振凱,你回來。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不跟你鬧了。”
是啊。什麼都不要,隻要他。她不再執著於那一紙憑證。她隻要有個人真心待她好,不管隻是因為寂寞,還是摻雜了愛情的成分。她隻想要有個人,陪在她的身邊,在她哭的時候,還能有人體貼地為她拭去眼淚。
“你今天怎麼了?”
“我……隻是想你。”她能說,她覺得寂寞了,無助了,迷茫了嗎?唐振凱利用她酷似柳心梅的臉淡化過往的傷痕。而她,又何償不是利用他給的關懷強撐著走下去?
“衣衣,有我在,沒有人能欺負你。不用強忍著委屈。”唐振凱意有所指,布衣衣渾然不知。他知道,衛子鳴找過她。他不知道,他們之間曾有過什麼糾葛。他隻知道,他把布衣衣帶到衛家,他讓衛子鳴見到了布衣衣,衛子鳴對布衣衣燃起了興趣。暗中跟蹤她的保鏢,聽不清他們的談話,卻看清了她的表情。那一張張清晰的照片,幻化成他內心的疑雲。
“振凱,謝謝你。”掛上電話。布衣衣擦幹眼淚。鬆開刹車,掛擋,重新出發。車廂裏流淌著耳熟能詳的歌謠,是唐振凱喜歡的民俗曲調。天邊的晚霞,像極熟透了的橘子,金燦燦的,還泛著紅。布衣衣仿佛看見爸爸媽媽慈愛的笑臉,是那樣的溫暖,滋長生的希望。她想,他們可以好好過日子的。也許未來,她的生活不會再沾染上那灰白的色調,溫暖的顏色漫過她的視覺,滲透她的心扉,讓她隻看著陽光,幸福地生活。也許,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也許。
布衣衣不會預想得到,那竟然是她最後一次聆聽唐振凱喜歡的歌。那些曾經溫馨甜蜜的音律,因為一場事故,成了她無數夜裏始終無法擺脫的夢魘。
含著淚 ,一讀再讀,卻不得不承認,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席慕容
第25節:第二章深白(1)
第二章 深白
1.曼陀羅
花語:不可預知的死亡和愛
原來,生離並不可怕,死別,才是真正讓人痛不欲生的。
陰冷的靈堂,氣氛凝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布衣衣麵色蒼白地跪在地上,身邊年過八旬的老人早已泣不成聲,好似時刻就要昏厥過去。年幼的小月芽兒睜著童稚未泯的大眼睛看著來來往往一臉肅穆的人群,小身子不安地縮進布衣衣的懷中,惶恐地揪著她的衣角。黑白照片上的他,不苟言笑,眉宇間凝著傲骨,蘊著曾經讓她覺得安定的自信。他的眼,炯炯有神。他的鼻,筆挺剛毅。他的唇,溫潤綿軟。而如今,它們被禁錮在那冰冷的相框,囚在陰森的祭台,顯得毫無生氣。
布衣衣茫然地盯著唐振凱的遺照,腦子裏一片荒涼。她不敢相信,他就這樣離開了她。徹底地,永遠地。說好,早點回來。
說好,她隻要他。怎麼就……布衣衣萬萬沒想到,滿心期待,等來的,卻是飛機失事的噩耗。她甚至沒能見他最後一麵。他就這樣離開了她,離開了這個不知他是否還眷顧的世界。
不該詛咒他的。當他向她說明要出遠門時,她甚至還賭氣地希望他永遠別回來。不該如此任性的。若不是她撒嬌耍賴,硬纏著他提前一天回來,他就不會搭上那班奪命的飛機。都是她。是她害死了他。是她把心愛的男人推向了死神的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