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有的人哦,為了當大學生就能黑白顛倒,非得說人家好好的姑娘是特務。這個心已經壞透了,沒得救嘍。
周家老兩口跟著義憤填膺了幾回,叫旁邊人言語敲打,他們才如遭雷擊,原來那無恥之徒居然是他們引以為豪的大學生兒子。
餘教授被他們堵著門進不得也出不得。
他微微搖頭:“這事兒也怨不得你們,隻不過——”
他抬起頭來,“我知道你希望我說出原諒的話。”
周家父母慌不迭地搖頭擺手:“沒有的事,教授,我們不敢奢求原諒。”
餘教授卻沒有寬解這對夫妻:“但我的妻子已經死了,我的女兒已經瘋了。假如我的妻子復活,我的女兒好起來,說不定他們能夠講出原諒的話。我就算了吧,我沒有資格替她們母女諒解,遭罪的是她們。”
他目光平視著這對夫妻,“就像你們也不能替你們的兒子道歉一樣,作惡的是你們兒子。”
說著他微微欠身,“你們不用再來了,也不要帶任何東西過來。我不後悔當初救了你們的孩子,我沒辦法保證我接生出來的每一個孩子都能成長為善良正直的人。真撞上的這種事情,我也沒辦法。”
他扭過身進了學校,不再回頭看這對呆若木雞的夫妻。
廖主任在旁邊瞅了半天,忍不住嘬牙花子,眼睛瞥向胡楊,下巴指著餘教授的方向:“哎,麵瓜也有硬氣的時候?該!給人家當爹的,哪裡能夠當老好人。誰要是欺負了我姑娘,我能直接拿塊磚頭拍死了他。”
胡楊沒有直接應話,而是瞧著周家老兩口往育紅班的方向走,他們手裡頭的袋子中還裝著一件新棉襖。
這是周衛東的母親原本要做給女兒的衣服,現在拿出來給餘秋。
他們不知道要怎樣表達愧疚,隻想著要竭盡所能,多給餘秋點兒東西。
不過,這也被何東勝的母親攔住了,自從小秋發瘋回到了鄉間,兒子又去了京中,何母就一刻不停地跟著餘秋。
她把做手工活的工作移到了育紅班,好在旁邊照應著餘秋。
這會兒她就跟護著小雞仔的老母雞一樣,語氣不軟不硬:“你們不要再過來了,我說了,我們家不缺這些東西。小秋怕生,你們還是不要嚇到了這孩子才好。”
操場上跟小孩子們一塊兒玩老鷹捉小雞的餘秋果然垂著腦袋縮著身體躲到邊上,一點兒也沒有老鷹的威風凜凜。
反而是一群被母雞帶著小雞仔勇敢地站在了老鷹前頭,他們要保護好小秋大夫,不能讓壞人抓走了她。
胡楊歎了口氣,神情複雜:“他爹媽也怪不容易的。”
周衛東也是,從京中回來之後,16歲的男孩子都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強烈的自責讓這個倒楣的小知青倍受折磨。
他吃不下也睡不著,整天跟個遊魂似的飄來蕩去,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救的餘秋,要是沒有他傳遞消息回頭,說不定餘秋被搓磨死了,他們都不知道。
然而最早的告密者當中有一位是他的哥哥,光這一點,他就沒辦法坦然麵對自己的同伴跟朋友還有周遭的社員。
廖主任不以為然:“他有什麼好心裡頭過意不去的,他那哥哥壓根就沒把他當回事啊。你們腦袋瓜子到底怎麼長的?一個個的都轉不過彎來。
他也不想想當時他都已經保證餘秋是餘秋了,他哥哥還講那種鬼話,不就是存心要把弟弟推到自己的對立麵嗎?他但凡念著點兒兄弟感情,就應該毫不猶豫地支持弟弟,順著弟弟的話講下去。
他是怎麼做的,他是生怕他弟弟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