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段(2 / 2)

我與他皆不是行事有度的規矩之人,但是暗殺自已國家得勝還朝的統帥,總還算是一件不大體麵光彩的事。我扯了他的袖子忍不住警告他:“有些事情別作的太過了!他要得勝還朝,你若暗殺了他,不怕惹來大麻煩?當今皇帝正是倚重他之時,北胡又在他手上吃了敗仗,隻有蠢人才會想到殺了他這招。”

他默默瞧了我一回,像是在衡量一件事,衡量我這些話中的真話假意。衡量我究竟是舍不得讓他暗殺雲謙,還是自己心下另有計較。

我被他這般辣辣審視的目光盯著,心裏終究是不舒服的,一把將他推開,嘲諷道:“連師傅都說你我會成親,但瞧著你的樣子,分明不肯信賴我,這親不成也罷!我在你心中難道真是外界傳的那樣不堪嗎?”

不知道為什麼,旁的人嘲笑諷刺我全不在意。但我唯獨在意師傅與風笑天對我的態度。

師傅是睿智豁達寬容的,他能平淡掌控自己的情緒,對我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怨責,越是這樣,我反倒越心虛,恨不得自己變作一個乖乖女,盡力令他滿意。但風笑天又自不同。至於哪裏與師傅不同,我一時之間還難以說得出來。但心中也知道,若被他將我誤會成不堪的女子,我心裏是極難受的。

他本來還有幾分怒意,見我發怒反倒安靜了下來,隻一下一下摸著我的頭,歎息道:“傻丫頭,你這般天真無知,愚蠢到家,我真不知道我是中意你哪一點?”

這件事情不光是他,連我自己也有些疑惑。我的心=

握拳!

追繳

不久之後,雲謙連連勝績傳回京師,民願沸騰。

北胡乃遊牧民族,與本朝連年戰爭從未間斷,但此次雲謙連勝,戰爭持續了近一年,到這年深秋,邊境百姓難得不受北胡前來打秋草,歡歡喜喜豐收了一回,聽說當地百姓視雲謙為戰神再世,年輕的女子們芳心暗動,壯齡男子爭入軍營,連雲秋在我麵前也與有榮焉的模樣,雖然仍舊稱他作“二小子”,但那口氣聽著已與從前大相徑庭。

繼北胡落敗之後,許久以來再不曾聽到江寒的消息。我曾為晚漓姑姑上門診過幾次,眼見著她一日日好了起來,眉間輕鬱也有消退,暗自揣測,許是北胡內亂,引得江寒回歸故裏,無人挾製於她。

但事實證明,這隻是我天真的想法。

不久之後的某一夜,雲秋輕敲我的窗戶,將江寒又現身帝京之事親來告之。傳聞之中那人武功極高,雲宵宮少有能敵。且此次前來,他帶了一隊人,意欲將雲霄宮積年暗中經營的各處產業贏利盡數提走。

雲霄宮各處銀錢本來皆隨他調度,白言又向來是個不理事的。但此番大批調動實屬首次。如此大規模的異動引得各人門下弟子惶惶,隻以為雲霄宮出現了大的變故,人心浮動,各種卷款私逃小偷小摸之舉不斷,很快有不少店鋪關門歇業。

雲秋雖是世家子弟,從前不知生計艱難,但自入了雲霄宮,也曾執掌理事,頗懂些民生艱難。見得這些好好的店鋪歇業,不免扼腕頓足,將江寒咒罵了無數次。但他技不如人,隻能憑白過點嘴癮。

我見得他將個賞心悅目的佳公子形象破壞怠盡,痛惜之餘出主意:“既然這江寒與北胡那位死了的大帝有著切不斷的關係,怎麼說也算是個奸細吧?何不稟告朝庭,令他們傷腦筋去。我就不信海捕文書,舉國之力竟然抓不到北胡的一個王爺?!”就在今天夏天,許是受不了慘敗的消息,北胡帝一命嗚呼,他身後四個兒子為了帝位明爭暗鬥,就算有儲君繼位,也有無數煩憂等著這位新上任的北胡帝。

雲秋心煩氣燥將手中扇子扇了兩下,慎重道:“你可想清楚了?如果要海捕江寒,雲霄宮這些產業可就白白入了那位了……”下巴朝著皇城略略抬了一下。

我輕笑一聲:“反正雲霄宮珠玉如土,多一筆少一筆其實關係不大。”

他讚一聲“小宮主好大方!”便著手去辦。

許是這場戰爭已引起今上足夠重視,三天之內,城中到處貼滿了江寒的海捕文書,據說半月之內便要傳往各處州郡。更有嚴令下達,城門守衛愈嚴,凡是挾帶大量私財出城去的,皆視作奸細論處。

雲秋辦完了事,搖著扇子樂得痛快:“這下就算他江大護法再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可能夾帶私財回北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