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就談到司金枝與言官懷磬的“恩怨”。
歲行雲越說越激動,不知是氣是樂地唉聲嘆氣,捏著拳頭將美人榻上的墊子捶得砰砰悶響。“好羨慕小金姐啊。”
公仲嫵抿唇偷笑,片刻後才小聲問:“是羨慕司將軍夫妻恩愛?您與君上也不差他們什麼呀。”
“差遠了好麼?”歲行雲撇嘴哼哼,“你瞧瞧他如今一天天的,那些奏報就是他的新歡,沒事是絕懶得搭理我的。”
她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就是天生一張愛吃愛說的碎嘴。她知曉李恪昭事務繁多,他忙碌時她也不會打擾,隻是希望他有時能與她說說閒事。
一開始,她夜裡總是撐著困倦的眼皮等他上榻,想說這種時候他總該與她聊兩句吧?
可他白日裏與人說話多了,私底下便不愛開口,入夜上榻即便不能迅速成眠,最多也就是安安靜靜擁著她。
“沒意思極了。我算看得透透的,隻要有那些奏報,有我沒我一個樣嘛。”
公仲嫵忙道:“那不能。您別胡思亂想,這怎麼能一樣呢?君上對您很是愛重的,宮裡誰都知道。”
歲行雲也知道自己在說無聊氣話。從前不這樣的,有孕後便總是克製不住陰陽怪氣。
“反正,還是小金姐命好。烏欖這種話多黏人嬌軟甜的小郎君,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人間絕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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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使人麵目全非。
是夜,歲行雲沐浴過後,磨磨蹭蹭拖著公仲嫵在月下散步良久,心事越來越重。
回到寢殿時,見李恪昭已靠坐在床頭,手中卻還拿著一冊簡牘奏報,心中頓時又憂鬱了。
“你怎還沒睡?等我?”她不抱什麼希望地試探一問。
李恪昭不鹹不淡地覷向她:“沒等。正要睡,想起下午批復的這冊奏報裡有一處不妥,再看看。”
哪怕敷衍應個“嗯”,也算有心哄她開懷不是?偏連敷衍也不肯。好嘛,你和你的奏報們百年好合去吧。
歲行雲滿心腹誹著,慢吞吞扶著後背走過去,站在榻前垂眸看著他。
李恪昭察覺不對,目光重新自奏報移到她麵上,眼中寫著疑惑。
連問一句“怎麼了”都捨不得?!太混蛋了,沒意思,真沒意思。
歲行雲冷笑:“我突然想起,君上曾允過我休書一封,卻因種種緣故拖延數年。敢問我幾時才能拿到我的休書?”
李恪昭冷臉皺眉:“王後請上榻安歇,夢裡什麼都有。”
歲行雲咬牙,深深吐納數口濁氣,狗膽包天道:“一國之君可是金口玉言,君上既說''夢裡什麼都有'',那嬌軟甜的小郎君,有嗎?話多,黏人,會''嚶嚶嚶''的那種。”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針對性很強。李恪昭若再不明白她這些日子為何古怪,那他就不是李恪昭了。
他放下手中簡牘,朝她伸出手:“既是你的夢裡,那自然隻有我這種的。”
“嗬,你管天管地還管我做夢?”歲行雲不屑地嘟囔,“我兩世為人,最大的心願之一就是聽枕邊人嚶嚶嚶!想想我還真是血虧,英年早婚,栽在你這冷硬寡言、不嬌不軟的傢夥手上……”
她本是無事生非想鬧騰他多與自己說幾句閒話,哪知說著說著,竟當真生出幾分委屈來。
從前的李恪昭不是這樣的。
在儀梁時還會時常招惹她,教她讀書寫字,與她親近說些閒雜心事;在屏城時雖因忙碌而寡言,入夜後卻還是會與她說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