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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命十六年在儀梁因一紙婚約而相逢以來,歲行雲與李恪昭攜手經歷許多,李恪昭對歲行雲的信任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許多人都以為,他交給歲行雲那半枚國璽,不過是一時為情所迷的荒唐之舉,藉此象徵性地表達心中寵愛而已,絕不會讓她實質行使半印之權。

“……實不相瞞,連我都這麼想過。”歲行雲把玩著手中半印,悶笑出聲。

李恪昭輕嗤一聲,斜著睨她:“所以呢?接下來的事,你管是不管?”

若按李恪昭私心,他並不想將歲行雲牽扯進來。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一切,稍有不慎便會背負千古罵名。

可他又很清楚自家妻子的秉性,她不是樂意被人護在身後的金絲雀。

所以他讓她自己選。

無論她要與他共同進退,還選擇站在他身後,他都會如她所願。

“我不擔心什麼身後罵名,自是要與你並肩而戰的,”歲行雲以手托腮,側臉笑望他,“不過,若按咱們方才所說的步驟來,最多五年,舉國軍權泰半都將由我實際把持。你就這麼信我?不怕將來我生出狼子野心?”

“當年在儀梁初見時,你曾歃血盟過誓,此生不負不叛。我一直深信不疑,”李恪昭瞟了小搖籃一眼,半真半假哼道,“況且我有人質。”

這什麼喪心病狂的親爹?虧得禿小子還聽不懂人話,不然此刻定要從搖籃裡跳將起來,瘋狂擺動小短腿兒奪門而逃。

“你能如此信我,我實在開懷。可是,”歲行雲哭笑不得地捶了他一拳,“你能不能待你兒子好點?”

“若你當真兵變,那就說明心中已無我。既你都不要我了,我還要他作甚?”李恪昭重新執筆批閱奏章,口中嘀咕。

安靜凝視他的側顏半晌後,歲行雲抿了抿笑唇,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李恪昭回眸:“做什麼?”

“沒什麼,”歲行雲傾身在他唇畔落下一吻,笑著沖他飛了個荒腔走板的媚眼,“隻是突然覺得你格外俊俏。”

雖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種溫順小郎君,卻總能以古怪的方式甜到她。

猝不及防的李恪昭怔了片刻,倏地扭頭垂眸,一本正經繼續批閱奏章,頰邊卻可知不知地泛起淡紅:“別想哄我''嚶嚶嚶'',這會兒沒空。”

“怎麼還臉紅了?這不符合一代英主的氣派啊。”歲行雲以指輕點他的顴骨,追著鬧他。

李恪昭不閃不避,卻也不看她,停筆垂眸,沉嗓隱笑:“眼見著都快成被你哄成一代''嚶''主了,何來氣派?”

想起自己昨夜如何軟硬兼施地將李恪昭逼成一代“嚶”主,歲行雲雙頰倏地赧紅。

“那,我……投桃報李一回?”

等到李恪昭疑惑轉頭看來,她才不太自在地幹咳兩聲,盡力做出些微嬌羞狀,笑眼彎彎,嗓音甘甜:“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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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李恪昭放手將軍務之事交由歲行雲全權主理,她便大刀闊斧地開工了。

此時民風對“王後與君王共掌大權”原本很難接受,縉國臣民對歲行雲這個王後的異國出身又頗為不安,按理她會舉步維艱。

但人心往往畏威而不懷德,這也正是李恪昭將軍務大權交給歲行雲的原因之一。

在國相李唯原與國士葉尹的鼎力配合下短短半年裡,歲行雲接連甩出了幾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