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局做過鏢師,走南闖北多年,也算頗為博聞,當下麵露驚懼之色,喉中更是嗬嗬連聲,似欲出言求饒。但方才東方不敗除了扭脫他下頷外還點了他幾處穴道,他莫說開口說話,便是想要自行推上下頷也是不成。隻是盞茶時間,陳達海便雙目突出,麵上肌肉扭曲,滿頭冷汗涔涔而下,似是已痛苦到了極致,卻偏偏又絲毫不能動彈掙紮。阿曼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啊了一聲,鑽入蘇普懷中緊緊閉起了雙眼。

李文秀和計老漢怔怔望著東方不敗,麵上均露出懼意。他二人都是習武之人,原本還頗以自身武功為豪,但今日東方不敗甫一出手便製出了一名好手,而他們卻甚至連他的身形也未曾看清!隻覺得麵前這男子的武功如高山仰止,自己終生都難以企及。過了足足兩柱香時分,陳達海才啪地一聲跌倒在地,抽搐了幾下,再不動彈。

此時風雪已住,雲層下隱隱透出日光,東方不敗仰首望了望天色,淡淡道:“雪停啦!非煙,我們走罷。”他方才以極其殘忍的手法殺了一人,卻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李文秀等人見他如此,心中更怕。曲非煙方踏前一步,卻忽然感覺到袖口一沉,曲非煙微微一怔,轉首望去,卻見阿曼縮在蘇普懷中,伸手拽住了自己袖子,低聲道:“他……他好可怕,你別去。”她對曲非煙印象甚佳,此刻一時未曾細想,竟是不管不顧地想要阻止她上前。

曲非煙望了她半晌,淡淡笑道:“謝謝你啦。但是即便他殺盡天下之人,我也是要與他並肩而立的。”輕輕掙脫了阿曼的手,緩步走到東方不敗身邊,道:“走罷。”東方不敗靜靜凝注她半晌,微微一笑,與她並肩向前行去。

此時風雪雖停,大漠上卻依然堆著數寸厚的積雪,兩人拉著馬韁,緩緩而行,誰都不願先開口打斷這難得的靜謐。忽然遠處有鳥鳴聲響起,委婉動聽之極。曲非煙奇道:“如此寒冷的天氣居然還有鳥兒?這歌聲卻比百靈還要動聽些呢,不知能否將這鳥兒養了起來?”

東方不敗頷首道:“這是天鈴鳥,便隻有大漠上才有。歌聲雖然動聽,卻不像百靈那樣能為人豢養,如果抓了起來,幾天便會死啦!”曲非煙啊了一聲,道:“那卻是可惜之極了。”東方不敗淡笑道:“若你極喜歡一件物事,未必一定要得到,便隻是聽著看著,也是好的。”

曲非煙腳步微頓,望了東方不敗一眼,見他笑意吟吟,全無半分異色,曲非煙微微斂目,忖道:“我不知道麼?其實我是知道的,但總是不願去深想。我究竟將他當作師父、朋友、親人,還是別的甚麼?不管如何,他對於我而言都是極重要的。”暗歎一聲,開口問道:“距那高昌迷宮,還有多遠?”

東方不敗道:“從此向西,大概還有兩三日路程。”曲非煙沉吟道:“那我們卻是要加緊趕路了。”兩人上馬繼續西行,過得數個時辰便看見了一片極大的胡楊樹林,其中林木糾結,道路崎嶇,此處已無法騎馬,兩人隻得下馬步行。曲非煙心思慎密,過得片刻便用發簪在樹上刻下印記。過了約莫個許時辰,日已西斜,曲非煙望向前方,驀地臉色微沉,道:“這叢林果然有蹊蹺之處。”

東方不敗點了點頭,撫上身旁樹木上的印記,道:“這是你方才刻下的罷,我們這半日都在這裏繞圈子。”曲非煙嗯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半晌不言不動。東方不敗知道這是曲非煙思考時的習慣,也不去打攪與她。過得一炷香時分,曲非煙睜開眼來,道:“這叢林是以九宮八卦的順序排列的,如果不能破除,恐怕便要永遠困於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