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已無憾,又有什麼可留戀的?
唯一遺憾的隻是,欠下的債太多……永遠,永遠也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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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第一抹日光照在琉璃瓦上時,反出斑斕的光彩,雖然微弱,卻把人的模樣照得仔細。
施南月臉上是一種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勞煩。”他擠出一絲笑容,麵上卻蒼白的嚇人。
黑衣人淡淡應了一聲,扔下劍,如燕一般,轉瞬便不見蹤跡。
施南月麵前盡是赤紅,青石板上蔓延開來的血跡似乎和地上昏厥過去的人渾然一體。
和麵上神色不一樣地,施南月的動作冷靜而從容。他從懷中拿出個玉瓶,俯下`身將藥末一層層倒在男人身上。
更夫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混著殿內響起的鎖鏈撞響的聲音,施南月終於起身,緩緩地,走進殿內。
“你可以走了。”施南月把鎖給打開了。
鎖鏈驀然落地,穆千山被束縛了一整晚的身體卻沒有片刻舒展,如鷹一般,那雙脫掉鎖鏈的手立刻攫住了麵前人細弱的脖頸。
“你把他怎麼樣了?”穆千山狠狠盯著他,眼底泛紅,卻沒有在意到,自己的聲音竟在顫唞。
“咳…”施南月麵上漲上病態的紅,卻是譏誚地看著他:“你現在可以去看看他有沒有死透。”
施南月話音未落,穆千山已經衝出殿外。
天地間充斥著的,隻剩血色。
像火一般,燒得人五內俱焚,意識全無。
仍在滴血的劍猝然就指向了一直占據優勢的一方,帶著主人難以抑製的怒氣。
施南月順著他指向自己脖頸的劍稍,淡然地對上他滿是血絲的雙眸:“你現在就可以動手。”
劍尖在抖,因為持劍的手在抖。
白皙如雪的皮膚上橫著血珠,也不知是誰的血。
再刺一分,所有恩怨就已一筆勾銷。
但似乎連時間都凝住了。
“穆千山,你毀了。”施南月靜候許久,忽然輕聲說道,麵上是憐憫的假笑。
你已經有了那麼多累贅的羈絆,卻還要妄想反抗。
不自量力。
……
穆千山終還是走了,帶著渾身是血的附離。
天光乍破,暗沉的殿內卻無法被光線籠罩,隻能隱約看見人的輪廓。
施南月倚在榻上,零散的白發如落雪一般,淒冷孤寂。他闔著眸子,似是小憩,卷睫倏忽顫了顫,卻已是咬破舌下所藏毒囊,一心赴死。
臨死之時,並無半絲恐懼,空餘無限悵惘。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穆千山的時候,是在姑蘇城裏。他那時已跟著沈淮,在民間尋找資質上佳的孩童編入密衛,那時沈淮一眼就看中了縮在牆角裏乞討的穆千山。
沈淮說,這孩子雖麵黃肌瘦,目光卻清冷堅定,是個心性高的。
他那時已知道沈淮偏愛漂亮少年的喜好,他跟在他身邊也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但他那時卻是覺得自己才是沈淮身邊,那個真正陪著他的人。
那些好看的孩子,來來往往,都走淨了,隻有他,還一直留著。
現在想,沈淮估計隻是喜歡自己溫順體貼的性格吧。
盡管,那都是裝的。
有時候情這種東西,無理取鬧,他任由這段畸形曖昧的關係發展,終至沉淪。
於施南月心中,是非對錯,無關緊要。他知道沈淮冷漠殘忍,也知道穆千山完全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