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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那件事若是放在信命數的人的眼裏,它就是命定的,逃都逃不脫。若是放在不信命的人的眼裏,那它僅隻是個意外,突如其來、措不及防,彷如一陣烈風,吹過之後就物是人非了。

那年女娃娃十五,已是枝頂出骨朵的花,不好再朝外走,多數時間留在家裏做些女紅。肖家小子常常上門,送這送那,探頭探腦,借故不去,就為偷眼看看她,不過如願的日子實在不多。元家小兒子反倒來得少了,他幫這家的忙總幫在暗處,看似不打眼卻十分要緊的活計都是他悄悄包下,做好了也不言聲。這家的門麼,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進的。那一日還真有件要緊事要找女娃娃的阿爸,還真是萬不得已,不得不進,進去以後沒見著大人,卻發現女娃娃卡在了柿子樹上,上不去下不來,急得聲音都劈了,“青語哥……”她喊他。後頭不用說了,男子身手矯健,幾下攀上去,馱起她慢慢爬下來。真正的變化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兩人的肢體短兵相接,臉貼著臉,身擦著身,女仔的前胸緊緊貼在他後背上——明明小荷才露尖尖角,可是,花苞初綻,有香欲吐啊……

好香……真的好香……

他開始揉她,捏她,後來揉捏變成壓碾,變成吸吮,險些覆水難收。

之所以說“險些”,是因為女仔夠著了落在地上的剪刀,狠狠紮了他一剪——那麼凶猛的疼痛襲來,他怎能夾的住她?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頭撞進屋裏,關門落鎖,聲息不聞。

第二天就聽說,女娃娃與對麵肖家的小子定親了。

第 11 章

這是另一種傷。不見血,卻遠比鮮血淋漓要傷人。他縮在家裏舔傷口,哪裏曉得那邊傷得並不比他輕。她是被他嚇著了——那種外露的獸性——像要剝皮剔骨、喝血吃肉才甘心似的,愛得那麼暴烈,有幾個能承受得起?即便那是“愛”,即便那是情到濃時不自禁。

承受不起了,自然是要逃開的。從這一個逃到那一個,先逃了再說,其他事情根本無心考慮。

接下來就平常了,定了親的兩家配過八字、辦過定親酒,約好放定的時間,亦約好嫁娶時間,各自歡喜。歡喜中卻有一絲不平音——元家小兒子元青語離家從軍去了,半夜走的,悄無聲息,等天明了家裏人才從桌上擺著的一封信上得了交待,寥寥數語,寫的又淨是些“家國天下”的大道理,家人在哀痛中也未多想,並不將他的出走與女娃娃連在一處。隻是有些好事者吐些閑言碎語,說還等著看元家青語與肖家連雲打一仗呢,未料這元青語這般窩囊,竟半夜遁逃了。

真真假假說不清,也沒人認真追究,“嚼”這些隻為打發閑愁,或是打發那股由紛亂時局造就的不安。

他們“嚼”的都是些外道,事情的“芯”埋在那兩人的心裏呢。㊣思㊣兔㊣在㊣線㊣閱㊣讀㊣

其實,那晚他來找過她。夜半,翻窗,唐突歸唐突,他畢竟沒有多餘動作,隻癡癡立在她床邊盯著她睡得紅紅的一張小臉看,眉宇間蓄滿離愁。看不夠,可不能不走。他都走了,他都走到窗邊了,她卻由夢中幽幽回轉,正在半夢半醒間,忽然看見一個“人”立在窗邊,你想想那會是什麼效果?她張口欲呼,卻被他一把捂住,“別叫。”“……”她眼裏的畏怖再次紮傷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不好受,他輕歎一聲,靜默多時才開口,“我要從軍去了……這一去不知還能不能回……就想再看看你。”話被他埋了一半在心底:若是我能回來,你……“你”什麼呢?後頭的內容可比幾天前他對她做的那些要露骨多了,她聽了要嚇壞的,還是埋下,自己爛在肚子裏的好。他再歎一聲,手鬆開,人掠到窗外,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