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3)

她根底,笑笑,並不計較,她想過了,這條巷子裏住的人多,前段時間組了個夜巡隊,加上鄰裏之間相互守望,賊人見了也要忌憚幾分的。

第 14 章

未料後來會如此,夜巡隊連傷幾人,守備成了繡花枕頭,看尚可,用卻不頂多大用。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小桃心裏也怵,可她畢竟還有幾分天真,想著官家總不會任歹人一徑猖狂,現下再亂,終有大治的一天。再說了,夜盜鬧起來之前好長一段她都未出過門,柴米油鹽一應雜事墨仙一身攬下,不用她操半點心,日子過得這樣悄無聲息,能惹著誰呢?

這是惹得著惹不著的事麼?你不惹事,事惹你,又該如何?

三更,屋頂上有幾陣細細的響動,那是灰瓦在重壓下顫唞、呻[yín]、變形。整條巷子都睡著了,天地間被無垠的靜寂填滿,連風都是稠的,又有誰能捕獲這樣細小的聲音?

還是門外栓著的那條黃狗,在臨死前盡了職守,奮力哀嚎一聲。隻一聲就把連著幾夜睡不踏實的小桃鬧醒了。

不對……有人!

小桃不敢點燈,摸到阿娘床邊輕輕拍醒她,母女兩個摸黑鑽到後屋的地窖中。地窖是新的,挖它,一半是故土難離舊習難改,一半是為避兵禍計,誰也沒想到它這麼快就能派上用場。她們縮在僅容兩人的地窖下,屏氣斂聲,聽屋瓦嗦嗦作響,聽門板吱哇亂叫,最後聽到自己頭頂上的那片地在過腳步,雜遝,淩亂,倏忽行過,正要撤離,卻不知怎的到了門口又戛然而止,有一雙腳不緊不慢地踱了回來,越來越近,近到咫尺,兩邊隔了薄薄一層板,幾乎可以嗅見彼此的氣息。小桃的心一點一點上緊了弦,繃到極點。

“哼,玩這種把戲!”有人喃喃低語。接著一張白刃切開了她們頭頂上的擋板,小小一角,一隻青筋暴突的大手伸了進來……

一陣醞釀多時的尖叫瓜熟蒂落,迸開、炸裂……

陶葉被它震住,夢不是夢,倒成了座冰窖,她從頭冷到腳,又從腳疼到頭,許久,聽到有人哭她:“夫人!夫人!!……”

她會醒,半是叫夢魘著,半是讓阿烏那條莽喉嚨給嚎的!

陶葉硬撐開眼皮,看見阿烏跪在自己腳邊,“夫人,你可是醒了!我睡到一半聽見你叫喚,把我的魂都驚出九丈高!起來一看——你滾到了床下,正在那兒掙呢!我就搖,就拍,聽我阿媽說,這樣能把魘魔趕跑,怎麼樣?好些沒?要飲些木香茶壓驚麼?”她搖頭,爬回床上躺著,緩了一陣,換身幹衣裳又睡下了。不睡不成,全身酸麻,又累又乏。此時已有泛白的天光露頭,照透了茜紗窗,睡是睡不著的,不過好歹是份補償麼。她呆呆地望向探進窗戶的桃花,桃花虛化成昨晚的夢影,紅紅的,蒙蒙的,猶記其中四分驚惶、三分悲涼、兩分無奈和那一分平淡,細節卻永遠遺失了……

阿烏不曾覺察她的惆悵,叨叨說著二管家已來請了兩回,等等等等。

這是元家,不能像在家時那般隨意的,陶葉知道,於是起身修整,吃罷早飯,到前廳等著元家大當家的見她。後來二管家又過來說:“大爺事忙,請夫人先到怡園中散散心。”

好,去散心。七天來日日散心,遊湖、采蓮、收櫻桃、攫枇杷,總有新鮮的,總也散不完。還有,大當家的總是事忙。她總是見不著他,心上總懸著一道梁。總這樣熬著也不是個事兒,她就找到二管家,說呆的時候長了,一怕叨擾,二怕家裏爸媽掛心,想回。二管家倒也狡黠,答她,叨擾是絕不會的,大爺吩咐過,若夫人怕爸媽掛心,可將二老接來住在一處呀。她還不甘心,又說與同學有約,明日要回桃葉渡踐約。這個大爺也替您想到了,二管家答道,明日小的差人去接,接來了,您也好有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