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宴仍然倔強地、仇恨地看著她,蹙眉道:“你恨我,這沒關係。你總有一天會不那麼恨我的。”
“也許吧,可也可能有一天,我會更恨你。”衛初宴啞聲道。
趙寂不笑了,怔怔看了她一會,忽然道:“明明是雙方都歡愉的事情,你為何要這樣呢?細論起來,不應當還是你占便宜嗎,為什麼這般恨我,恨我又不敢動我,卻又要對自己動手。”
衛初宴反而笑出來,隻是笑容中透著一股哀切:“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如何會擁有凡人的心呢?你將這類事情歸到歡愉上去,你可以無情,可是我不能。”事實上,她一想到趙寂是為了她的絕品資質而......她便覺得諷刺。
她這一輩子,就因為擁有了這樣的一個資質,便要跟皇室中人攪擾不清,先帝要她死,也幾乎廢了她,現在的皇帝倒是不要她死了,可也沒把她當個人看。
絕品,哈,絕品。
衛初宴這一瞬間所展露出來的哀切太過刺眼,激得趙寂立刻警告道:“衛初宴我告訴你,若你再敢自殺,隻要你死了,我就要你衛家全族人給你陪葬。”
衛初宴一怔,眼角落下一滴淚來,她無所謂地笑了笑:“求之不得。”
趙寂愣了下,而後道:“那你活著,我幫你把他們都殺了?”
衛初宴意外地看向她,見她一臉認真,知道她是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恍惚了一下,不得不說這提議很有誘惑力,可是她真的想要家裏人去死嗎?
她也不想的啊。她隻想害死她娘的人能夠得到懲罰而已。
她搖了搖頭,對趙寂說:“放心,我已死過一次了,不會再去死第二次。”
“你最好能一直記得你今日的這句話。我若發現你之後仍有自殘的舉動,絕不會像今日這般縱容你的。”
衛初宴諷刺一笑:“縱容?”
趙寂被她這個笑容刺傷,抿緊了嘴唇,不說話了。她其實想說的是:“不會像今日這般照顧你了。”可是,她堂堂一國之君,怎能為一個臣子勞神勞力至此?她有心對衛初宴隱瞞自己這幾日的守候,便什麼也沒說,看著衛初宴慢慢翻了個身,把清瘦的隻剩一把骨頭的背對著她了。
這也是大不敬之舉動,可是趙寂當然是不會生氣的,她知道衛初宴心中仍然有怨,也不去惹她,隻是在聞到淡淡的血腥氣時,靠近了衛初宴一些。
“你傷口裂開了?”
若說血腥氣,自然是搶救時最濃鬱的,今日,殿內本來隻餘下了藥香,但是此刻趙寂又聞到了,那就說明,衛初宴的傷口又滲血了。
趙寂想到剛才衛初宴確實有些動作,不由有些明白。
衛初宴背對著她,在她要掀被子時,輕輕點了點頭,趙寂立時翻身下了床,喚了太醫來,給衛初宴重新處理了傷口。
作者有話要說:
等下還有一更,一點半吧。
第六十九章.相處
衛初宴自此就在宮裏住了下來......或者說是囚禁吧。
帝王拘著她,其實是為了讓她在宮裏好好養傷,她畢竟受了太多次的傷了。太醫說她已傷了根本,若再不好好養著,即便這次已沒了生命危險,然而日後體虛是免不了的,兩個太醫都這樣說,他們所不敢說的一件事是,衛大人再這樣下去,恐怕隻有短短十幾年的歲月了。
不過,此刻就連太醫都沒有料到,她其實連十幾年也沒再活到。
對於衛初宴的事情,趙寂學著親力親為。
喂藥、陪著吃飯、親自給衛初宴擦身......許許多多的事情,她都當仁不讓地做了。起先,衛初宴不適應,每每有些抗拒,然而後來,竟也慢慢習慣了下來,她畢竟體弱,趙寂又強勢,很多事情,趙寂堅持,她也就默認了。
現在再談論君臣之道,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意思了,衛初宴不再張口閉口“這不合規矩”、“這不應該”,她知道說這些也沒有用,而且也沒有說這些的心情了。
帝王率先打破了君臣之間的壁壘,她再繼續堅持下去,隻能使自己顯得可笑罷了。
除此之外......
趙寂若想對一個人好,那必定是能做的極好的。她也不是將對你好掛在嘴上,她從來不說的,她隻做,幹脆利落地做、不容拒絕地做。長此以往,被一個人如此掏心掏肺地對待,尤其這個人還是帝王......衛初宴後來時常冒出這樣的一種念頭:會不會陛下也是有些喜歡她的?
是的吧,若不是這樣,陛下將她丟給那些宮人便好了,何必這樣放下`身段為她勞累呢?
有些事情,衛初宴想不明白的,這樣的念頭也隻是偶爾會有,她隻是偶爾會感到困惑,大多時候,她都很安靜,安靜地呆在帝寢宮。最早的時候,她隻能躺在床上,隨便什麼動作,都會扯動傷口,脊背壓麻了,她有幾次試著自己翻身,立刻便會被帝王發現,會被按住,然後這個在外麵高高在上的帝王會親自給她翻一翻身,讓她側躺著,然後給她揉一揉背脊。
這些,趙寂本來也不懂做的,衛初宴起先也是強忍,但是有一次,太醫提了一嘴,說衛大人再這樣躺下去恐怕會躺出褥瘡,帝王不知道褥瘡是什麼,問明白了以後,便放在了心裏,時不時地要給她揉一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