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的說。
她抬頭看他一眼,他的眼睛正直視她的臉。從父親那裏,她知道他是方圓新任的董事長,他父親在三年前因病去世,公司的經營權一度落入外人手中。為了父親的遺願,他放棄出國留學的計劃,毅然決定重新掌控方圓。他是名牌大學的資優生,學的又是企業管理,用許多新的管理方法與模式將方圓內部重新洗盤,於是終於在前幾個月,他以非凡的才能重新掌握了方圓的領導權,成了年輕的董事長。
她以為像他這樣的人應該十分嫻熟與人交際的禮儀。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直接的注視違背了交際常識?還是他正因為深諳此道,而故意用這種霸道專注的方式,來表達他對她的好感?
不管是哪一種,那個時候的她,都無心應對。
她回答說:“對不起,周末我有事。”
他臉上沒有任何受拒的挫折,不依不饒的說:“那下周末呢?下下周末呢?你什麼時候沒有事?告訴我。”
她想起她拒絕人的方法,果斷而傷人。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僵硬的說:“真的很抱歉,我沒有空與你一起!”
他側了側頭,仿佛對她直接的言辭並無多大的在意。他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毅,他說:“但是我相信你總會有空的。”
現在她回想起來,他對她的追求並沒有帶著卑微的企求,雖然她總是冷淡而高傲的拒絕,他卻絲毫不顯出劣勢來。仿佛他從來就是那樣的高高在上,世間的一切終會向他俯首稱臣那樣的怡然。
他對她的追求帶著果決的堅持,無聲的堅決。
他其實很忙,卻總會抽空等在她銀行樓下送她回家。她本來坐父親的車子回家,每到這個時候,父親總是借口有事。她寧可坐公車或者打的,不坐他的車子。他也不糾纏,仍然有空的時候就等在她銀行的樓下。
他周末的時候會上她家吃飯。她父母對他極好的,熱情的招待。她總是呆在自己的房間裏,總要吃飯的時候,埋頭迅速的吃完,然後冷冷的回房間。極偶爾的時候,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或者書,他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她說話,她擺出那付愛理不理的態度,他也不以為意。
她父母不止一次訓斥過她的沒有禮貌,他反而總是替她打圓場。
隻有一次,她記得是那年的正月初三,她的手機響了好幾次。是舒誠打來的電話。她原想不接,或者直接關機,卻被母親看到了。母親橫了她一眼,硬是將手機遞給她。她後來想到這些,總覺得她與舒誠的婚姻帶著父母的逼迫,惹起她故作的反感。
她接了電話,舒誠的聲音有點含糊不清,他說:“你能下來嗎?我在你家樓下。”
她從窗口往下探了探,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圍著條大紅圍巾,抬著頭朝她招手。
他在話筒裏又說:“不想驚動你父母,大過年的,下來吧!”
她隻好匆匆忙忙披了件大衣,下去了。
到他麵前才發現他喝了酒,臉上有薄薄的紅暈。大過年的,應酬想必不少。
他說:“陪我走走吧!”
她卻說:“我沒帶東西下來,你有什麼事?”
他低低的笑著,說:“你真是鐵石心腸啊!”
她說:“沒什麼事我上去了。”
她轉身,他一把抓著她的手:“就陪我一會兒,不行嗎?今天我生日。。。。。。”
她連頭都沒有回:“生日快樂。”
或許她過分敷衍的態度實在惹怒了他,他猛的一使力,將她拽進他的懷裏,緊緊的抱住,他的聲音冷冷的,卻又帶著某種脆弱:“你不用這樣過分,是我活該,我知道!”
她死命的掙紮,卻鬥不過他的力氣。她說:“你幹嘛!放開我!”
他抱了好久,她的身體變得僵硬,臉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他終於放開她,眼眶竟有些紅,他說:“我怎麼就那麼賤!”
然後,他猛的轉身,匆匆的走了。
她以為他就此走出她的生命,因為從那天之後,他再也沒聯係她,連與父親的公事交談,也派了公司的其他人來。
她樂得清靜,心無旁騖的,等待著楊或。
然後,楊或回來了。她精心的打扮,站在寒風裏耐心的等待,沒想到卻等來這樣的結果。
那天舒誠正好開車路過,就看到她一個人蹲在風雨雪裏,那樣狼狽的哭著。她從來都是恬靜優雅、冷傲不可親近的,他很難想象她也有這樣痛哭失態的時刻。然而,她的失態擺在他麵前,他隻覺得鑽心的疼痛。他下車,默默的站到她的身旁,撐著一把傘,為她遮風擋雨。
她哭了好久,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那樣的痛苦,好像是她那樣弱小的身體承受不起的。他就那樣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給她撐著傘。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她哭得筋疲力盡。軟軟的站起來,眼睛是無意識的睜著,轉身,回眸。她看到身後那個高大的男人,一身筆挺的西裝,沉默的執著傘,站在她後麵,深遂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自己。
她蹲了太久,腳底下一陣陣發麻,移動一下腳步,刺氧的感覺襲上來,她腳步不穩,身體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