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糾結,他隻是……隻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發泄而已。
也許他該走到那個女孩麵前,十分強勢地抓住她的肩膀,然後說,“叫我!叫我!”想象著這副畫麵,仁王忍不住笑起來。
搭檔問他笑什麼,他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夏木白七就那樣,留下一個狂妄的賭約,留下一段並不令人喜悅的記憶就這麼離開了立海大。而再次見麵,她已然成為了冰帝網球部的經理。
依然是那個站在男孩中都出挑的身影,依然是那個冷漠的眼神和拒人千裏之外的姿態。他看得出來幸村精市的掙紮,也推測到事情與藤原靜子有關。隻是,在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的真實一麵開始,就已經決定相信她。
後來無數次想起過去,仁王雅治都後悔了。他後悔沒有牢牢抓緊白七,後悔沒有阻止她離開立海大,後悔開口請她一起吃飯……所有的一切他都在後悔著,可惜,夜裏驚醒的那刻,腦中依然是她躺在血泊中的身影。
那一幕成為了仁王雅治多年的夢魘。但他也相信,被這個夢所困擾的人不止他一個。
大多數情況下,當災難已然來臨而我們不得不麵對的情況下,通常會這樣想“如果一開始不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就好了……”
說過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沒有假設。但那一刻他卻有多麼渴望著能夠“如果”。
王者立海大的部長留下了眼淚,那是一幅遲到了的風景,那兩道清淚,不該在鮮紅的世界裏滴落。仁王雅治第一次有些痛恨眼前的幸村精市,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的愚蠢,他的盲目,他的……
可惜,依舊沒有“如果”。
“如果”太奢侈了。
白七住院的期間,他其實每天都有去。隻不過都是在深夜入睡的時間站在門外望了望罷了。有一次,他終於忍不住推開了病房門,走近了細看那張幫著繃帶的臉頰。在微弱的月光下,他幾乎看不見她的眉眼。但是他卻奇跡地能夠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的睡顏,那一定是,安靜地呼吸著,也許還皺著眉頭。
如果可以,他想用手去撫平那道皺著,可在球場上自信滿滿的仁王雅治,此刻卻退縮了。甚至在察覺到女孩翻轉身體的瞬間推開門逃走了。他不知道夏木白七是否知道自己來過,心底,是期冀她能夠發現,然而卻又擔心著。
白七出院後,意料之中地去找藤原靜子。他不在現場,但也聽那日目擊的同學說了。藤原靜子的兩張臉,鐵定是紅腫不堪了吧。他笑起來,這才是白七的風格。
幸村精市之所以沒有去醫院,是夏木白七的姑姑主動找上門來。這件事是柳生告訴他的,至於柳生是從哪裏得知他就不曉得了。
夏木白七的姑姑找來的那天,幸村精市滿臉倦態地說著對不起。仿佛隻剩下了之一句話,可惜“對不起”卻已經成為了最廉價的語言。
就像夏木白七的姑姑潑在幸村精市臉上的那一杯水一般,絲毫沒有價值。
“我的侄女,錯看了你。我,也錯看了你。原來最開始回來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夏木白七的姑姑瞪著眼前的少年,他的臉上布滿胡渣,眼裏帶著血絲,聽到她的話,目光開始閃動。頓了頓,姑姑有些哽咽地放下了姿態,“算我求你了,放過我們阿七吧。”
幸村精市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未能成功。隻是一句有些壓抑,有些短促,但也足夠清楚的——“好。”
藤原靜子瘋了,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而白七放棄起訴她,隻說了一句,“她不過是愛得太深。”
仁王雅治甚至能想象到白七當時的神情,目光中一定是充滿同情的。去看靜子的時候,她背對著自己,懷裏抱著一個巨大的抱枕,動作輕柔地拍打著抱枕。
“不哭不哭,寶寶乖啊,不哭不哭,媽媽陪你說話……不哭不哭……”
她背對著自己坐在晨光中,微微佝僂的背脊有些脆弱地想要挺直。她的動作輕柔,語氣溫潤,不用看,仁王也知道此刻少女臉上的神情。
那一定是,充滿著柔軟的母愛。
與藤原靜子相識多年,不論這個女孩做過的錯事有多少,曾經的溫暖記憶依然無法忘記。仁王雅治不是不恨,隻是他沒有太多的資格去恨。所以,在大多數不管有關的無關的人都把怨恨投注在藤原靜子身上時,仁王雅治選擇了一顆悲憫之心。
他並沒有驚擾此刻的寧靜,而是轉身默默離開。
所有人,在最後的最後,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無論如何,都得繼續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聽著這首歌碼的,還算有感覺,大家也聽聽吧。
告白(?)
等到謊言終於被拆穿,真相終於浮出水麵,那時剩下的又是什麼?如果說王子與公主注定在一起,巫婆與繼母必然會得到懲罰,可是在今後的日子裏,王子公主就能這樣一直幸福下去嗎?
而此時,白七隻感到莫大的無力感。當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她卻好像被人一下子抽空了力氣,渾身感到疲憊無力。
但即便發生了這麼多,她依然沒有忘記此時最重大的盛事——全國大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