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2)

三洗三泡,方子前七味藥碾末,紫蘇減半,大黃三倍……」木槿連珠炮般對著慕連舟這個外行人囑咐了一堆,卻連半個紙頭都沒給他,明顯是對慕連舟記憶力的挑戰。

不過慕連舟果然不負所望,麵無表情地接過藥,轉身出了門去。

木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拍了拍手上的藥渣,道:「嗯,聰明的腦瓜果然省事。」

卓府的人一聽送藥的「神醫」來了,個個像迎接祖宗一樣把慕連舟請至客廳,又是奉茶又是端甜品的。

慕連舟卻連凳子都沒坐,放下藥後,把木槿的囑咐一字不差地說給在旁忙不迭記錄的管家,接著便準備請辭。

「慕公子留下在府上吃個便飯吧!這麼多天了您一定沒……」管家話說到一半時瞥到慕連舟有些不耐煩的眼神,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我是飯桶嗎?」慕連舟反問。

「哪裡哪裡公子誤會了!」管家慌忙解釋,心下卻暗付這少年憑的不知好歹,卻又不敢開罪他。

這管家哪知慕連舟歷來如此,除了對他敬重的長輩說話客氣有度,對其他人通常不冷不熱,對他不喜歡的人更是言語犀利刁鑽,不經意的幾句話就能極盡嘲諷讓人顏麵盡失。

慕連舟正待拂袖而去,腦海中忽然浮現一抹煙白色的背影。他步伐一沉,回頭看了眼不知所措的管家,薄唇微啟,卻半晌沒出聲。

管家讓他瞪得渾身發毛,不禁怯然問道:「慕公子有何吩咐儘管說。」

慕連舟忽然對自己的做法感到一絲好笑。

「你的衣襟上有飯粒。」沒頭沒腦得來了這一句,慕連舟便飄然離去。

自己跟她非親非故,待得回山後,更是不可能有半點瓜葛,幹嘛非得打聽她的消息?

三日後,卓府便遣人來到承平醫館。

「什麼?卓坤突然呼吸困難,偶有抽搐?」木槿聽到卓府下人帶來的這個消息後,人幾乎要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她下一個動作便是跑去要揪慕連舟的衣領,可她連衣角都沒碰到。

「別看我。」慕連舟冷哼道,毫不費力地幾次躲開木槿的魔爪,「告訴他家煮藥的下人,『半夏』需三洗三泡,方子前七味藥碾末,紫蘇減半,大黃三倍……」

慕連舟正說著,見木槿驀地停止了攻擊,踱步至一把大紫檀木椅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

木槿當然沒理由再質問慕連舟,因為慕連舟剛才所說竟是把三天前她的囑咐一字不差地複述了出來!所以肯定不會是因為轉述錯誤導致卓坤加重病情。

「帶我去看看。」木槿一臉陰霾地吩咐道。

「我也順便去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慕連舟雙眼看向天花板,莫名其妙跟了一句。

僅這一句就足矣讓木槿納悶的猜測慕連舟是不是誤吞了磁石把腦子吸壞了。

卓府上上下下哭聲一片,彷彿卓坤早已名歸黃泉一般。

慕連舟很是討厭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麵,開始後悔自己腿長非得跟來。

「吵死了!能不能叫那些三姑六婆等我走後再哭?」木槿當著卓府一群主子僕從的麵說話分寸毫無,把在場的妻妾開罪了個遍。

李妙春雖然尷尬萬分,但也無可奈何,隻得衝著麵色鐵青的妻妾們使眼色。

片刻間,屋內噤聲一片。

木槿看了看昏迷的卓坤泛著暗青色的臉,又微微探了下他的脈搏,道:「把給他煮過的藥渣拿來我看看。」

不消半刻,藥渣便被端了進來。

木槿隻瞅了一眼,便道:「嗬,把生『半夏』當糖吃嗎?」

李妙春這個內行人一聽便知,神色一變。站在一旁的慕連舟何等玲瓏的心也是通透無比。隻有幾個毫不知情的妻妾一臉茫然。

「這……這位神醫,此話作何講?」說話的人慕連舟認識,正是卓坤的正妻。

「這生『半夏』本是有毒之物,入湯劑必須泡洗。此刻劑量被加了三倍不止,你們以為是做飯的調料啊?」木槿跟慕連舟混得太熟,損人的本事雖不是爐火純青也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七八個侍妾便如炸了鍋般嚷開了。

「哪個煮的藥啊逮出來!不要命了嗎?」

「這可怎麼辦啊神醫……」

「老爺有救嗎?天啊!老爺要是不在了,我……我……」

慕連舟正期待著聽那句「我……」後邊的話,忽然一句混雜在其中的叫嚷讓他心中一咯——「一定是卓清那個醜丫頭幹的!定要好好叫她嘗嘗家法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