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鶯簧匆匆而入,表情有些激動,對我道:“大人,小乖認出了一名侍衛,那人本是要自盡,被殿下阻止,現已押往禦前。殿下請您速往龍泉宮。”
這麼快就抓到人了?我收了絹帕站起身,難道真是天助小乖,所以才讓這案子的進展,一路順利到不可思議?
“你如此膽大包天,究竟是受誰指使?”鶯簧為我打起簾子,皇帝的聲音帶著威壓,與小乖一起撲麵而來。
不是說睿王審案,怎麼皇帝也來了?我落座在睿王身旁。一個身著侍衛軟甲的年輕男子耷拉著頭,沉默地跪在禦座之下。
皇帝不再說話,倒是睿王接過話頭:
“事到如今,你還以為你不說,便查不出他來嗎?於宮室殺人,視為謀逆,你自己身首異處不算,還要累及妻兒嗎?”
那人的身體晃了晃,不可抑製地顫唞。睿王與我對視了一眼,提到妻兒他有這麼大的反應,看來他並不是真的豁出去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做下這等事,還奢望著世上有誰能夠救得你的妻兒?”睿王端起茶杯,神情冷淡,繼續道:“你盡可放心求死,你的夫人、四歲的女兒還有未曾見天日的孩子,不出三刻,便會與你黃泉相逢,一家團圓。”
睿王的話好像是一道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他猛地抬起頭,撲到睿王腳邊,小乖發出一聲低吼,讓他告饒的話,頓時支離破碎:
“殿下,小人該死!小人情知自己罪該萬死,隻求殿下慈悲,從那人手中救下小人的妻子,小人願受五馬分屍,為那位姑娘償命!”
“你說的那人是誰?”
“太醫院首座陳供奉。小人的妻子前次懷胎之時,身患熱毒,全賴他援手方得活命。小人全家將他當成恩人膜拜,不曾有半點提防,卻哪知他存心利用小人,如今小人的妻子被他下了毒,挾持在手。若小人不做,她與小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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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醫?他是老供奉,能與這小小宮女能有什麼樣的仇怨?”皇帝喝道:,“你說是他所為,可有憑據?”
“小□子患病為他所救之事,小人的伍長可為證人。還在他手上,若陛下與殿下能救得小人的妻子,她身上所種之毒,便是憑據。小人願與他三曹對證,以死相見!”
“來人,將陳太醫帶到此處,耀兒,你帶上一百驃騎,去他家中搜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睿王領命而去,我站起身對皇帝道:“陛下,可否讓臣訊問此人?”
“你有何疑惑,盡管問他!”皇帝大手一揮,痛快放行。
我清了清嗓子,將放在心中的疑問,悉數問出:“陳太醫為何非要置此女於死地,他可否向你透露過隻言片語?”
“他隻讓小人殺人,並不曾告知小人緣故。小人亦稱問過他,他卻威脅小人,要小人的妻子多生受些苦痛。”
“這後宮之中,人多手雜,你又如何能將這女子運到上林之中,不曾露了半點行跡?你抬起頭,看著本官,將你究竟如何行事再說一遍!”
那人長身跪坐,看著我,從頭說起。在宮禁之中,要殺一個人,還要殺到神不知鬼不覺,其實並不是件容易事。按照宮規,侍衛一旦進入後宮,絕不能單獨行動,尤其是他這樣“中等頭銜”的侍衛,都要兩人一組活動。所謂男女大防,莫過於此。如果沒有裏應外合,他怎麼可能這麼順利!
按照他所述,他當日的當值之處就是在元貞殿到禦花園一線的元亨殿附近,陳太醫告訴他,紅藥會在辰時出現在禦花園附近,而他的任務就是用迷[yào]迷倒紅藥,並將她放在元亨殿廂房。究竟紅藥是如何被運出宮中的,他也並不知曉,他隻是在下班之後,在上林苑中滴翠亭附近的地窖中,找到了還在昏迷中的紅藥,並將她殺害並毀屍滅跡。
他雖然百般不情願,但是為了自己的妻子,也隻能殺了紅藥,本來是寄希望於林中的野獸幫忙,但是誰能料到半路殺出個小乖,使得現場得以完全保存。
至於他的搭檔,有一位表妹入宮做了女官,事發當時,表兄妹二人正在禦花園中“樓台會”。他們二人之間互相掩護,本來可以天衣無縫,隻是小乖太過神勇,識破了他的真身。
“雖不是你的本心,但是殺人的刀,總是你所執。”我看著他,繼續問道:“你下刀之時,可曾想過,那也是一天一條無辜的人命?”
“大人的話小人不敢反駁,小人也不想殺人,可是小人的妻兒,也是無辜之人啊!”那人抬起頭看著我,眼中都是痛苦之情。
他的說法應該是可以采信的,畢竟紅藥消失的地點,以及她並沒有進入禦花園這兩點,是與現有證據吻合的。在上林苑,宮門乃至宮內,應該還有臥底,不過這一點隻要能攻破那位陳太醫的壁壘,想必就能真相大白。
我垂下眼睫,繼續問道:“凶器如今何在?”
他沒說話,反倒是跟著皇帝的大太監說道:
“稟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