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你的娃娃就算到了仙境也做不到無欲無求,心裏還惦記著她的意中人,可惜了大師的一番情意啊。”那秋道長扯下扣袢,拿在手裏哈哈大笑。
“還給我!”我從地上爬起來,踮起腳去搶。
那是玉字留下來的唯一一件東西。
除了它之外我什麼都沒有。
玉字——也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還給我!”我拚盡了全身力氣撲到他身上,他被我撞了一個踉蹌,掙紮間一回手,竟在他臉上刮出了一道血痕。
秋道長反手抹了一下,看到手背上的血漬,臉上的表情就像天都塌下來一樣:“流血了……”他舉著手給大師看,“流血了……”
我趁這機會搶回了扣子,秋道長大怒,一腳踹翻了我,靴子踩在我手腕上,碾碾碾碾:“你個死爛泥巴,竟敢傷到本道長尊貴的臉!!!”
我的手痛得像是要生生地斷掉。
手指被迫張開來,扣子隻鉤在指尖上。
搖搖欲墜。
我不要,我不要放棄玉字!
每一次,被放棄的人都是他,就連在最後的最後,也是我一個人在仙界沒心沒肺地活下去,而他卻已經筋骨寸碎,萬劫不複!
秋道長低下頭來得意地看著我。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我屈服,要我放棄,要我做一個聽話的泥娃娃?
我硬生生地將手指摳在泥地上,緩緩地攥緊,那扣袢被緊握在掌心裏,喀的一聲輕響,指掌盡斷,一陣鋪天蓋地的劇痛讓我眼前一黑,幾乎當場暈過去。
臉上一片片的冰涼。
忽然間身上一輕,秋道長跳到了旁邊,驚疑不定地望向大師:“她……她怎麼會哭啊……”
大師沒有說話,俯下`身來抱起了我。
秋道長在後麵哎了兩聲:“我說,秋水宮的東西你還沒賠我呢。”
大師回過頭去看了他一眼:“你等著,等我賠你個天翻地覆。”
“呃……”秋道長像是被噎到了,“那……那我不要了行不行啊……”
大師把我放回屋裏的床上,我像一個布娃娃又破碎了一次,痛得抽搐成一團。
大師從我掌心裏拿走了扣袢,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反抗,隻是不停地流淚。
那種無奈的憤恨的痛楚的心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我的身體充滿。沒有辦法,天上地下,人間仙界,什麼都比我大,我就算知道所有事情的結果,也沒有辦法去改變。
就像玉字愛我,我卻隻愛林信。
就像大師站在床頭玩賞那扣子,而我除了眼睜睜地由他擺布之外,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真是個麻煩的小東西。”大師輕輕歎了口氣。
他伸出手來拂了拂我的頭發,我毫不客氣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明月小狗!”大師苦笑,放平了我的手掌,將扣袢係到了手腕上,“下次做事小心些,別讓人家抓住把柄。”
我看了看那顆已經染上血漬的扣子,又看看大師。
“那是什麼眼神?不相信我?”大師微笑,“我在你眼裏就是不折不扣的壞人?”
其實是這樣子的,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不做的人,比懵懂無知的人更可恨。
“好吧,那我就是個壞人。”大師不管做什麼事,從沒有理由,從不辯解,也從不考慮別人的想法。
他隻是隨心所欲。
他也有這個權力。
可我低下眼簾,映入視線的扣子還是讓我心頭一動:“大師。”
“嗯?”他回過頭。
“謝謝你。”
大師哧哧一笑。
揮手轉身,人已經不見了。
我睡不著,隻是覺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