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的字紙塔變得灰撲撲有裂縫,字紙塔旁的山溪幹枯的露出河床,周圍的樹林變的枯枝敗葉一片死寂。
就連身後跟來的白燈籠,也變成了滿身血跡的……
人。
包括那塊“耕讀傳家”的匾額,徐正芹站在匾額所在的位置,露出原本的模樣,一個四十出頭的文官。
時間倒流,回到了徐家人死亡時的最後一刻。
詩集承載了徐家人太多的怨恨,變成了一個詭異的詛咒物,反過來導致徐家人死後依然被束縛在這個庭院裏。
盡管因為文字而死,徐家人從不曾怨恨文字,怨恨字紙,恨得隻是當權者。
這也是為什麼徐家人在死後依然祭祀文昌帝君,依然保護字紙塔的原因,字紙塔是為了敬重文字紙張而建。
當詩集徹底被燒掉後,紀慕夏看到徐家人的身體從腳開始,一點點變成光斑,螢火蟲一般往周圍消散。
“時間”被毀滅了,也是徹底停止了,徐家人解脫了。
紀慕夏抓起一把還溫熱的灰燼,直接灑入山溪。
山溪回到過去,已經變成了枯河,他也沒有匣子,就瀟灑的一揮灑,莫名有種揮徐家人骨灰的錯覺。
謝秉言眼神一閃,瞅了瞅周圍那些站得遠遠的等著看他們下場的玩家,雙手捧起剩下的所有紙灰灑入山溪。
這是給文昌帝君的祭品。
一點也不給那些想渾水摸魚的玩家留。
“來,給你留了一把。”謝秉言沒有忘記貝利亞,留了最後一把紙灰。
貝利亞卻搖頭拒絕了。
這時有玩家想上前就這麼蹭通關,看到他朝紙灰伸手,謝秉言“呼——”長長一口氣,直接把紙灰吹散了。
“我們自己燒。”玩家冷眼瞅了謝秉言一眼說道。
遊戲向來分的很清楚。
詩集是紀慕夏、謝秉言找到的,字紙塔是雷歐和貝利亞找到的,這次是貝利亞燒的詩集,紀慕夏和謝秉言灑紙灰獻祭品,如果能通關,玩家定然也隻有他們三人。
已經通關過一局遊戲、成功活到現在的玩家都知道,就就如同阿茲特克遊戲裏,需要所有玩家都塗上自己的血液一樣,這個遊戲不存在一人通關全體解脫。
紀慕夏看到那幾個玩家拿著自己從書房拿來的字紙去點火燒,然而火苗不但沒有燃燒起來,還激怒了那些沒有完全離開的徐家人一般,一個個對他們怒目以視。
謝秉言看著這一幕,突然想到昨晚門外站著但是毫無殺傷力跟他互相瞪了一晚上的畫麵,莫名覺得這群徐家人真是有風度。
有風度的文人真是可愛啊,變成鬼了都那麼可愛。
有風度的文人消失了,周圍草垛上的紙草有靈魂一樣朝字紙塔飛了過去,將它再次封鎖在裏麵。
看著重新被封印起來的字紙塔,看著重新聚攏起來的草垛,貝利亞突然朝草垛衝了過去。
紀慕夏沒想到遊戲已經通關時,貝利亞會一心赴死。
他甚至來不及拉住貝利亞,就看到貝利亞已經被草垛裏伸出來的慘白的手拉住了身體。
這一次,貝利亞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甚至握住了其中一隻手背上有茂盛體毛的手,那隻手與周圍的手骨骼肌膚完全不同,紀慕夏一眼就看出是白種人的手。
貝利亞臉上帶著笑容,被草垛吞沒,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發出慘叫。
紀慕夏沉默了。
謝秉言眼神深深看著草垛,眼裏有著動容。
“死亡瞬間膽怯是人之常情。”
但是清醒之後,克服膽怯為愛赴死卻不是。
【恭喜小蠢貨們,遊戲通關!】
紀慕夏聽到腦海裏,那個童聲帶著嘲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