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為了防止有人利用八卦或魘昧加害皇室子女,玉牒一式幾份,由內廷統一管理,並嚴加封鎖。流傳在外的,隻有孩子生身父親手裏的那一份兒。
這一套玉牒,自然該是柳臻新誕下的皇女的。而既然製了玉牒,便就證明皇帝肯承認新冊下的小殿下了。
然而對於韓嫣來說,他這一輩子都是不可能再有這東西的了。
他心裏酸酸地泛上一層妒意,望著燭光,再沒有說話。
顏莘一手遞出玉牒,眼瞧著若韻出去,再一回頭,卻見身旁的韓嫣臉上幾乎沒有血色,白得有些像月光下的窗紙。她想起了些事情,便話裏帶話地道,“你瞧著好似光鮮,卻不知養大一個孩子,要費幾多辛苦。”
辛苦算什麼,盼不來才叫人委屈。韓嫣心裏氣苦,麵上卻不敢過多表露,隻應聲答了個“是。”
“前兒小四兒又遭了病。幾個月了,這才好利索。”顏莘說這話完全不避諱韓嫣,像是知道他已然知道了似的,又道,“瞧著孩子身上又疼又癢,朕這做娘的,如何能不心疼。”
小四兒指的是皇後的三子、顏莘的四公主顏汐溯。
他一向有著對沉香的香味兒過敏的隱疾。自打他出生,宮裏便禁用了沉香這味香料,並嚴禁通過任何途徑將其帶進宮來。春天的時候,不知為何又出了岔子,生生招了顏汐溯苦苦捱了這半年,才大半褪去了。
她瞧他有意無意地躲開自己目光,話鋒一轉,卻又道,“朕這話本意是與你無關。也不過想起了說說。那時候隻你剛出宮回來,之後又各處分發了不少東西。也該小心避諱著些。”
韓嫣怕她疑心,忙要跪下表白心意。她卻早知他想法,隻擺了擺手,道,“不用跪著,隻這樣說話罷。”
見他有些怯怯地瞧著自己,她才又緩緩道,“又不是你做的。平白無故心悸什麼。”
“臣侍是……怕您誤會。”韓嫣騰地紅了臉,照應了她話隻立著,小心分辯道,“陛下聖明。臣侍……也沒什麼緣由……要做這些事情不是……”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朕也沒這個心思再查了。”因和吟竹反目,她也不便再查這事兒。此刻她沒有表情,隻接他話,淡淡道,“隻是不論是誰,做事情總該有些分寸。別的都好說。動什麼不好,偏要動朕的孩子。”
“這……是有些過了。”韓嫣對她一向又敬又怕,但凡她嚴肅說話,便總叫他無故緊張。此刻又是憑空生了一身細汗,半晌隻囁嚅著回答了這幾個字出來。
這是說話的好機會。顏莘又想起了什麼,恢複了一臉和氣,衝他笑笑,道,“還有個事情,朕得跟你提一句。”
她意味深長地看他,語氣依舊輕鬆,卻提醒似的問道,“你是不是一向喜歡喝七葉參泡製的茶來著?”
韓嫣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卻點了點頭。
“中藥方子裏,紫檀和天山雪蓮相配,於藥性上,會有滋陰涼血、益氣保胎的功效。然而若是再見這七葉參,便會迫血妄行、傷胎漏紅了。”
韓嫣聞言一僵,半晌說不出話來。
梅標清骨,菊傲嚴霜,一場秋雨一場寒。
幾日雨水的洗刷,庭院裏早已被蕩滌了個幹淨。也合該迎著這喜慶日子,清清爽爽地過上這一晚。
符望閣的漢白玉階下,被玻璃燈點綴得火樹銀花。別出心裁,既壯觀又不呆板。不用另行張燈,便已透亮了滿院。
柳臻女兒的滿月酒席,算是家宴。待眾人都落座,顏莘居中,柳臻便坐至她左邊下首。另一邊,卻是長公主顏涵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