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護士來了又走,最終確認他是心髒震蕩導致的昏迷,大概得明天早上才能醒。
等楊謙回來,小迪先把醫生的診斷複述了一遍,末了說道:“大夫說,小寒可能會落下後遺症,但具體不太好說。”頓了頓,看看楊謙身後的艾瑞森,又收回視線瞅著麵無表情的男人,“你們倆怎樣?口供……”
“算是解決了,”艾瑞森伸手把小迪拽到身邊,好讓他給楊謙空出床邊的位置,“那位被罵的廚師,答應給我們做證。”
小迪張嘴還想再問點兒什麼,回頭看看始終沉默的楊謙,壓低了嗓子說道:“阿森,我們先走吧,明早再來給楊大哥換班。”
艾瑞森點頭說好,又跟楊謙打了招呼,兩人就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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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行楷的一場夢做的漫長而淩亂。
先是小時候。
窄小卻明亮的房間,窗戶上掛著半透明的白色紗簾,風一吹,就波浪垂地般的曳動。
眉眼漆黑的男孩子伏在堆滿書籍、資料的桌上,微蹙了眉在草紙上仔細的演算。
桌角擺著一杯橙汁半盤兒麵包片,牆上的小吊扇呼啦呼啦的吹著,薄脆的書頁卷子被刮的發出獵獵的輕響,空氣裏泛著燥熱和果汁的甜香。
房間的彼端,頭發雪白的老太太正抱著嬰兒一勺勺慢慢的喂著,勺子裏灰蒙蒙的液體看不清是什麼,聞著倒挺香。
沉浸在題海中的男孩兒偶爾回頭,接觸到他目光的老太太就跟孩子一起笑,一個笑的臉上開滿細細的紋路,一個笑的咧開還沒長牙的小嘴兒,露出裏麵貓兒似的小舌頭。
然後整幅畫麵以老太太坐著的位置為圓心,開始水波狀向外擴散漫卷,朦朧扭曲的片刻過後,深橘紅的夕陽鋪滿了同一個房間。
明顯長大的少年蹲在地上,正跟聲音甜軟頭發濃密的小孩兒一起研究彈珠遊戲,老太太還是坐在他們不遠處,笑微微的看著小哥倆玩耍。
房門去在此刻忽然被打開。
年輕的父母走進來,表情凶狠煩躁,一個好言好語的去哄少年繼續學習,一個彎腰抱起被嚇懵的小孩兒,強行攙起老人往外走去。
少年站在屋子的中央,看著親人先後離去,耳邊響徹胞弟哀哀的哭泣。
須臾,啼哭聲猛地變調拔高,尖利的撕開看似平靜的一切,屋子陷入了黑暗。
黑暗的盡處卻逐漸有點滴熒光閃爍彙聚,最終形成一團亮到刺眼的陽光。
身量又長高了些、五官又深邃了些的少年,依循本能向著光明行去,眼前出現的,卻是一幢造型簡樸的建築物,半圓的淡綠玻璃門楣上是三個金屬色的大字:火葬場。
少年站在冰涼的細密雨霧中,深暗的眼睛裏凝著極淺的水光,臉上是沒有表情的表情。
隔著幾十步的距離,兩三個麵容模糊的記者正端著相機對準少年拍來拍去,明滅不定的鎂光燈令人無比厭惡。
高聳入雲的煙囪裏終於冒出大股大股的煙霧,少年微仰起頭,注視著父母在人世留下的最後痕跡,眼角終於有淚落下。
淚珠墜落在地麵,摔碎無痕的霎那,場景驀然轉換為死寂的急診室。
一高一矮的兩個單薄少年小獸似的依偎在一起,看著病床上沒了呼吸停了心跳的老人,心裏的疼痛即使是在夢裏,也令蔡行楷痛不欲生。
尚顯年幼的小迪瑟縮在兄長的懷裏,帶著淚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安詳睡去的奶奶,神情漸漸變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