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3)

嚴惜瞪圓了眼睛,突然大笑了起來,用力推了他一下,轉眼又抱著他不放,用力到腳跟都離了地。他笑個不停:「哈哈,瞧你這個傻樣,哈哈哈。」

他不停的親著鬱林的下巴,青色的胡渣,早上親自替他刮淨的。

鬱林愣了:「有這麽好笑嗎。」

崔醫生心裏有些別扭,隻是跟著笑了笑。倒是幾個護士在後麵捂著嘴,那張端凝的臉上多了個巴掌印,本來就是件異常滑稽的事情。

「哈哈哈,疼不疼,哈哈,等會給你擦藥……」

崔東正勉強笑著,突然看到了嚴維的表情。大家都在笑,形象全無的摟抱在一起,他卻站在角落,脊梁挺得直直的,渾身顫唞。

崔東下意識的側過臉,嚴維像是一根針,紮了你一下,你以為這股小小的疼痛一下就會過去,直到被刺透的時候。

輪椅回去的時候沒有派上用場,閒置著。嚴維走在最前麵,病服從背後看越顯寬大。他走得很不穩,但步子邁得很大。

崔東緊跟在他身後一米的地方,生怕他有什麽差池。兩人前腳跟著後腳進了電梯。

鬱林在電梯外站著:「我一會再上來。」

門從兩側緩緩合攏,嚴維的視線從僅剩的那一條縫隙中撲出來,對準了鬱林。

鬱林牽著嚴惜的手。

紅色的樓層數字向上攀升,嚴維卻彷佛往下墜去。

崔東隻跟到了門口。嚴維一直很安靜,被護士攙扶著,靠坐在床頭,背後墊了枕頭。百葉窗拉開了,陽光亮堂堂的,照的周圍都失真起來。

玻璃果盤裏盛著跳動的光,像水晶一樣閃耀。等了約莫十分鍾,那兩個人走了進來。嚴惜突然跪下了,放低身段:「請讓我和鬱林一起吧。」

鬱林去拉,嚴惜哭起來:「我們辛辛苦苦才走到一起。我知道你們不容易,可這八年,他在這裏照顧你,我照顧他。」

他昂著頭,「我知道你也喜歡鬱林,我願意補償,賠什麽都行。可我離不了他,鬱林是我的空氣!」

嚴維僵坐在床上。鬱林輕皺了皺眉頭,他站在嚴惜旁邊,輕聲說:「過去的事情,我沒有忘,隻是它……確確實實過去了。」

嚴維死死盯著這兩個人,陽光有些太耀眼了,白茫茫的一片。他低聲說:「鬱木木,過來點。」

鬱林看著他,不置可否。嚴維笑了:「過來點,有話跟你說。」

鬱林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嚴維抓著了玻璃果盤,朝他狠狠砸過去,碎在牆上。

「你以為我他媽的想這樣!是我的錯嗎?是我想昏個七、八年?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一天都舍不得跟你分開!」

病房安靜的可以聽到點滴滴答的聲音,嚴維喘著粗氣,頹然躺倒,「我拚了命的不想死,醒了才知道你嫌我活著礙事……」

「說實話吧鬱林,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沒醒過來。」

鬱林的麵具,似乎終於有了一絲裂縫:「我不想你醒過來?」

他猛地撲過去,想揍人,嚴維不躲,嚴惜抱住他,護士衝進來,病房亂成一團。

滿地的玻璃碎片,在人腳底下碎成渣,還在發光。

空調水滴在蒙了塵的玻璃窗上,滑出一條條溝壑,誰的淚流滿麵。

崔東坐在他的辦公椅上,喝著濃茶,護士長說:「都這麽多年了,還沒找到肇事者。」

崔東咽了口茶,眼神躲閃了一下,「肇事者,誰知道啊。都這麽多年了。」

那時候,姓鬱的抱著嚴維跑進來,襯衣上全是血,哭得死去活來,一轉眼都這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