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3 / 3)

人多的地方,都是一色的外接搖杆,有玩賽車的,有玩死亡鬼屋的,端著槍咚咚地射擊,僵屍不斷從地鐵車廂裏竄出來。靠後麵的有三台跳舞機,一台打鼓機,鼓棒大多都敲折了。

他在旁邊看了會,抽了根凳子在推幣機前坐下。以前沒幾家遊戲間願意擺這個,隻要一不留神,就有人使勁踹,一腳能踹下來一大堆錢。

嚴維眼睛盯著玻璃罩,膝蓋上擱了兩大盒鐵幣,左右手都攥著一枚,同時從兩個投幣口投錢,用的是巧勁,投了五、六次,下麵就嘩嘩地吐了十幾枚出來。

他這樣耗了兩小時,背後偶爾有人停下來看著他玩。

過去不怎麽懂,這一刻卻真他媽的覺得人生像台推幣機,生下來,就開始了被推的一生。離深淵最近的硬幣落下去,又有新的硬幣掉下來。一大堆硬幣慢慢向前,總有幾個走的特別快些,匆匆結束短暫的一生,也有幾個卡在角落裏,和大部隊脫節。

雖然同一排的硬幣略有先後,但總體還算一個整體,這就是所謂的同世代人。

雖然能把自己混進身前的群體裏,隻是想不通,這一代和那一代,除了快慢,又能有多大的不同;還是像旋轉木馬一樣,如果沒有騎著一匹,等時光動起來,你跑得再快,也總是差著那麽幾步?

嚴維伸了個腰,站起來,後麵的人也就散了。

對麵有玩射擊的,嚴維晃過去,看別人玩了會,也學著往機器裏投了幾枚硬幣,把沉甸甸的模擬槍抽出來,射擊,上膛,又射擊,上膛。子彈沒了,抖一下,彈匣又滿了。

等過足了癮,嚴維才坐著公車原路返回,到了地方,沒等到觀光車,隻看見路旁停了一排單車,他圍著轉了轉,發現有幾輛用的是卡後輪的老式鎖,就裝成係鞋帶的樣子,蹲下去,拿磚頭砸開了一輛,騎著就往半山腰跑。

進了療養院,就是個大下坡,兩道的銀杏樹又高又直的,葉子簌簌的落下來。

嚴維出了一身汗,騎得正開心,看著下坡就撒開雙手雙腳,閉著眼睛衝了下去,風聲呼呼的撲著耳朵。

前麵的車喇叭聲響的很不是時候,嚴維睜開眼睛罵了一句娘,用力往旁邊拐了一下,弧度不夠,幸好有人從旁邊用力拽了他一把,兩個人坐倒在地上,車擦著鞋子過去了。仔細看,是鬱林。

那個人手心全是汗,手跟鐵箍一樣的箍著他,微微發著抖。

他箍得太緊,幾乎令人喘不過氣來。

嚴維被車燈亮晃晃的照著,才知道人死前未必會往事曆曆在目地重播一遍,像他,就頭腦空空白白,什麽也來不及想,隻是覺得滿心的苦。

這樣東奔西走的一輩子,被風吹到哪裏就是哪裏,勁鼓得再足,也是場竹籃打水,越是折騰,越是瞎忙。胸口梗著口氣,恨不能哇哇地哭出來。

嚴維被鬱林箍在懷裏,好半天,氣才慢慢緩過來,安安靜靜的拿自個兒的額頭抵著鬱林的肩窩。

鬱林滿身的汗,好一會,才去推嚴維,嚴維倒賴上了,軟著不動。

鬱林有點發火,「你這一天都去哪了。起來說話!」

嚴維被推得腦袋後仰,差點暈眩,撐著地爬起來,鬱林跟著他起來,鐵灰色的西裝上髒了,草葉子細細碎碎的沾在上麵。鬱林身上那種乾淨的味道,剛才那一摟,就從鼻子裏灌進去,嗆得眼睛酸疼。「我去了外邊,遊戲間。好多新鮮東西,沒見過。」

「你多大了!」鬱林幾乎是吼了出來。都有些歇斯底裏了,他過去從不這樣失態。直到有行人路過,他才回過神,拽著嚴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