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說疼。他總是老老實實在最後關頭抽出來,把熱呼呼的那灘東西留在嚴維的脊椎末端。
每一次翻來覆去鼓搗的時候,嚴維看到自己腿被壓在腦袋兩側,自己怒脹的家夥幾乎要拍打到臉上,他都想笑。現實像一場荒誕胡鬧的美夢。
鬱林的汗滴滴答答地落下來,眼睛微閉著,富貴在一旁喵喵叫。
嚴維嘟嚷著:「媽的,它剛拉了尿,別讓它上來。」
他伸手要攔,富貴還是渾身濕漉漉的跳了上來,蜷在床尾。鐵架床晃得厲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米蘭的香,淡淡的,熏得人昏昏欲睡。嚴維困得厲害了,還在強睜著眼睛。
他難過的不是老了,而是這樣相愛也不能到老。
崔東寫報告的時候,一時不知道怎麽動筆。那邊還在緊急電話聯係別的腎源,耽擱了一個多鍾頭,才重新進行腎髒摘除手術。
他獨自窩在辦公室,簡略回憶了下那時候嚴維兩腎衰竭的程度,隻靠著移植的那一個腎維持基本的代謝平衡功能,這樣嚴重腎髒缺陷,竟然被送上手術台,醫院向來讓人驚喜連連。
他看了看桌上那疊配型數據。抽取血樣配型的測試都是做全了,淋巴毒試驗數值極低,HLA抗原相合。隻是為了趕手術,沒做全身體檢。
崔東的報告到了下半部分,幾乎沒提自己一句不是,洋洋灑灑成了批鬥別人的大字報。匆匆寫完,將筆摔在桌上,背往椅背上一靠,狠狠把胸腔裏的濁氣吐了出來。
腎源插上胃管,半個小時後,被推進手術室。過了三小時四十分鍾,腎髒被成功摘除。
崔東穿著無菌衣,在附近的手術室等候著,手術台上,嚴惜的睡臉很漂亮,在崔東心裏,他一直是個該去唱詩班彈豎琴的小天使。
他伸手摸了摸嚴惜的頭,眼神溫柔。兩分鍾後,腎髒被包裹在特殊容器裏,由冰塊保鮮著推進來。
嚴維醒過來的時候,他休息的病房沒有一個人。
過了好久,他的手臂才恢複知覺,往腹部亂摸了一陣,沒摸到紗布,也不疼。
他一時呆住了,然後掙紮著坐起來,看了眼左手吊著的葡萄糖,用手拔了針頭,帶出幾滴小血珠。
嚴維坐在床邊,失魂落魄的想了一會,穿上拖鞋。醫院走廊上七零八落地坐著吊著點滴的病人,他推開門,看到守在門口的助理,低聲問了句:「鬱林呢?」
助理指了個方向,嚴維夢遊一般的走著,像是踏在深海海底,有些晃,聽不清周圍的聲音,耳膜嗡嗡的悶疼。每一步都是浮的,要用點力氣才踩得下去。
他找到鬱林的時候,那人正坐在手術室外,雙手緊緊交握著,放在膝蓋上。
他看到嚴維,嘴巴動了動。兩人默默地望了一會,嚴維說:「為什麽?」
鬱林看著他,避開眼睛。
嚴維想了想,才說:「我不要什麽回報,就想幫幫你。我想你過得好。」
他看鬱林沒什麽反應,過了很久,問了句:「你就這麽怕欠我的?」
鬱林的手握緊了點,頭往後仰,靠在牆上,眼睛合攏了。
嚴維看著他眼睛下暗青色的陰影,低聲說:「這次繼承權的事,我怕你不喜歡,還滿世界的躲他們來著。我盡力了,鬱林,你知道的。」
鬱林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啞:「我知道。」
嚴維看著他,「我真的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他似乎很難受,一直皺著眉頭。
鬱林靠在牆上,頭微仰著,閉上眼睛。嚴維突然笑了:「喂,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