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春輕攏鬢上的絹花,也不理那壓在她唇齒上的指尖,隻是灼熱的呼吸撲在季卿的指尖上,叫他喉頭一緊,玉簫隱有響徹之意。
靈桂隔著簾子清咳一聲,叫季卿不悅的皺起了眉,賀蘭春忙推了他一把,問道:“何事?”
靈桂心頭一鬆,忙道:“娘子,王妃身邊的南燭姐姐來問王爺一會可要去正院用膳。”
季卿沒等賀蘭春回話,便道:“叫王妃多備下幾樣小菜,我和側妃一會一道去疏桐院。”他手扶在賀蘭春腰肢上,將人提起。
賀蘭春一時不察,便撲在了他懷中,烏鬢微顫,珠翠羅釵輕搖,口中嬌嬌的呼一聲,裙擺迤邐的拖曳著。
季卿低笑一聲,將人扶穩:“怎這樣不小心?”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賀蘭春拿眼睨他,輕輕的哼了一哼。
季卿在房內可縱著賀蘭春,出了房卻是肅起了容,賀蘭春落後他半步,明眸斜飛,眼中隱有諷笑,下一瞬,在季卿回頭之時已是笑顏如花,嬌嬈嫵媚。
此時李氏等人已在疏桐院裏等候許久,李氏端著蓋碗,漫不經心的呷著茶,一雙杏眼亂飛,最終落在魏氏的身上。
魏氏隻做不知,笑吟吟的與王姨娘說著話,王姨娘是魏氏的陪嫁侍女,當初魏氏滑胎後便抬舉了她,叫她服侍了季卿一場,又賞了她體麵的名分,是以王姨娘對其很是感恩,可謂以魏氏馬首是瞻。
李氏將手上的蓋碗一撂,放出一聲脆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王妃今日氣色倒是好,想來昨日夜裏是睡了個好覺。”李氏慢悠悠的開口說道,美眸輕挑,隱有譏諷之意,昨日夜裏季卿並未留宿疏桐院一事已叫滿府皆知,李氏自也是知情的,此時見魏氏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派頭來,不免用話刺她一刺。
魏氏抬手正了正鬢處的芙蓉絹花,淡淡一笑,道:“自是睡了個好覺。”
李氏紅唇一勾,故作姿態的歎道:“若不怎說是王妃命好呢!哪裏像我,昨個夜裏便沒有歇好,大郎睡了比平日晚了些,我便陪著他熬到了深夜。”
“李側妃該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免得叫母妃心疼。”魏氏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並未如李氏的意問起季禕因何睡的這般晚。
魏氏慣來不做這種表麵功夫,對這個王府裏唯一的子嗣也慣不做什麼慈母姿態,對他向來是淡淡的,雖不會短了季禕吃穿用度,卻也不多加理會。
李氏見魏氏未曾搭腔,便翻了翻眼睛,瞧了坐在一處的白姨娘和陳姨娘一樣,兩個人皆是低首斂目,好像手上的蓋碗是什麼稀世珍寶一般,看的著了迷。
不悅的冷哼一聲,李氏自不會指望王姨娘能搭這個腔,她無趣的撇了下嘴角,自顧自的說道:“說起來也不怪大郎睡的晚了些,他也有日子未曾見過他父王了,原以為昨日能故去瞧他,誰知等到了深夜也未曾見了人,我還當王爺是歇在了王妃這處呢!”
李氏逞這點口舌之能不過惹魏氏徒然生笑罷了,她淡淡撇了李氏一眼,道:“你說的倒也沒錯,王爺是有日子未見大郎了,我聽說大郎近來讀書越發的有長進了,等一會王爺來了可得與他好生誇誇大郎才是。”
李氏自己便是大字都不識一個,哪裏又能在學業上管教得好兒子,不過是放手給教書先生罷了,可教書先生哪裏又敢真管教季禕,不過是叫他識些字,學些道理罷了,李氏雖常聽教書先生對兒子讚譽有佳,可她也知季禕天資普通,讀書不過爾爾,此時聽魏氏這般說,臉色不由一變,勉強一笑,道:“他可擔不起王爺這般誇獎,不過是略多認了幾個字罷了。”
“大郎是王爺唯一的子嗣,他又養在你膝下,你合該多盡些心才是,有道是虎父無犬子,王爺對他期望甚高。”魏氏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季卿雖不管教兒子,可對其學業卻不時有所過問,堪稱嚴父,輕則訓斥,重則藤條加身,李氏隻要想到兩指粗的藤條打在兒子身上便覺肉疼,生怕魏氏在季卿麵前提及兒子學業之事,是以再不敢多言,當即應了一聲,徹底老實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