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豪傑的注意力在聽到“練丹菊寶典前,須得散去全身武功”盡皆凝斂,一把算盤亂了聲音,所以後麵的話倒沒怎麼仔細聽,但見孟子宗咄咄相逼:“若真如掌門師弟你所說,為何我上後山時從未見過你?”
丹菊公子笑道:“那是自然,丹菊寶典修煉方式特殊,所以問我一直擇僻靜之處練功。”
“莫問我,你不用再裝模作樣了。”木頭人似的任我穎終於開口,聲如死水,“你曾親口對我承認,你是黃隆濤真正的兒子。”
黃鶴頂紅猛地一凜,立刻看向丹菊公子。那張麵具現在還完好無缺地戴在他臉上,倘若下一刻被撕下,他縱有一千張嘴也辯不過那鐵證如山。
那張,幾乎與黃隆濤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
丹菊公子卻是不急不躁,反笑道:“這倒奇了,這位前輩,晚輩記得並不曾見過你吧,又何來什麼親口承認之說?”
“而且,如果段長老沒有說錯的話,這位前輩應是恩熙教的人吧。”丹菊公子口風一轉,忽然淩厲起來,對孟子宗道,“二師兄怎麼會和恩熙教的人在一起,還聽信他人一麵之言,黑白不分,懷疑起同門師兄弟來?”
“你……”
丹菊公子搶斷孟子宗的話,對在場眾人道:“各位,問我想請一人與孟子宗當場對質。”不待眾位掌門同意,丹菊公子便大聲道:“出來吧。”
破空之聲突然由遠而近,眾人仰頭,看到一抹黑衣踏樹而來,輕功之高,普天下無幾人能出其右,正閃神的瞬間,那人已經飄然落地,一身黑衣勁裝,美髯飄飄。
如果不是地上同時被釘進一顆紅豆,一顆黑豆,一顆黃豆,一顆綠豆,誰也想不到,這個人就是原江湖第一名捕,現江湖第一名賊的竇世我德。
“竇世我德!”黃鶴頂紅咬牙切齒,一雙拳頭蠢蠢欲動。
“各位!各位少安毋躁。問我今日請竇寨主前來,是想請他說一說當日炮轟我丹菊教之事。至於其他舊仇新怨,還請各位看在問我的麵子上,暫時放一放。”
丹菊公子笑容滿麵,孟子宗目露凶光,甄曼透的視線在二人之間徘徊,竇世我德哈哈一笑:“你們誰都他媽的不要動手,我說兩句話就走。”
“當日炮轟丹菊教我確實是受人所托,那人許我三十萬兩白銀,讓我設計挑起正邪兩派紛爭,趁亂活捉莫問我。”
活捉莫問我,這句話一出,勾出了在場掌教們深埋心底的可怕念頭,誰能對天發誓說自己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他們是學武之人,自然想在武學上更進一步,如果有什麼快捷的方式,能夠不用苦練幾十年就一步登天,誰不想用?
但也隻是想想而已。
但也偏就有人這麼做了。
“那個人是誰?”丹菊公子問竇世我德。
“我不知道。那個人戴著麵具,不過他說會在場協助我,還給了我一瓶一見鍾情。”竇世我德若有所指地看著孟子宗,一字一句笑道,“不過,我認得那個人的背影。”
一見鍾情!三十萬兩!眾人順著竇世我德的視線齊齊盯著孟子宗。
③③
孟子宗正要開口,他身旁的任我穎突然出手,丹菊公子隻來得及喊一聲“小心”,“轟”地一聲三團紫霧在眾人間彌漫開來。
待眾人撥開紫霧,任我穎與孟子宗已經不知去向。
這是畏罪潛逃。
那三團紫霧自然是一見鍾情。
在場除了丹菊公子黃鶴頂紅和白迦般這三個之前中過一見鍾情之毒的人外,其餘人等一律開始感到手腳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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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勢霎時急轉直下,諸教掌門心裏暗暗叫糟,卻誰也不肯露出半點愁苦之色。丹菊公子在一旁關切地詢問道:“各位沒事吧。”
“沒事。”段常天強撐著神色自若。
“阿彌陀佛。”菩海和尚站得遠,因此手腳尚算靈活。
當下眾人皆就地打坐,運功逼毒。
不過一見鍾情豈是尋常毒物,若無解藥,就算他們在此石化了都不能解毒。
丹菊公子站在一旁憂心忡忡,猶豫良久,對黃鶴頂紅道:“小紅你,幫他們解毒吧。”
“莫問我!”黃鶴頂紅不可置信地盯著丹菊公子。
一見鍾情,非黃鶴頂紅之血不能解。
“你想讓我救他們!”黃鶴頂紅終於失控,暴怒大喝,“除非我死!”
“小紅,你先別激動,你聽我說……”丹菊公子拍拍黃鶴頂紅的肩膀試圖安撫他,被黃鶴頂紅一掌揮開。
黃鶴頂紅何許人也,任我穎掏出毒彈的電光火石間,他就立刻領悟到丹菊公子打的什麼算盤。用身世之爭使孟子宗對任我穎,或者說顧紫姬更加信任,帶她一起來指證丹菊公子,趁機下毒,一來坐實孟子宗的罪狀,二來使各派掌門失去還手能力,三來賣給任我穎一個人情,讓孟子宗欠她救命之恩。
丹菊公子好手段,滴水不漏,一石數鳥,黃鶴頂紅自歎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