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算怎麼回事?讓他救人?
讓他黃鶴頂紅用自己的血救那些想殺他的人?
丹菊公子好算盤。
這算什麼?
黃鶴頂紅不肯,丹菊公子步步相逼?
然後丹菊公子懲惡除魔,救下所有掌教性命,成為武林正義的象征,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
如果這是他的希望的話,他成全。
他黃鶴頂紅願意成全,願意配合。
還有什麼想要的,也一並拿去吧。
可笑那些個在旁打坐運氣的掌教們還不忘說上一句:“丹菊公子不用求他,我等寧死也不受那魔頭恩惠!”
黃鶴頂紅與丹菊公子愈打愈急,必須要狠狠地打,用盡全力地打,打得不夠狠 ,就不能體現丹菊公子懲惡除魔的艱辛與一心衛道的決心,打得不夠狠,就不能體現黃鶴頂紅之血的珍貴和黃鶴頂紅之情的赤誠。
他黃鶴頂紅要讓他丹菊公子永遠記得,這世上曾有一個人,願意為他,付出所有,至死不悔。
要讓他後悔至死,內疚至死,一世再沒有幸福可言。
要讓他在那高高的寶座之上孤獨至死,清冷至死,一世再沒有幸福可笑。
誰比誰心狠。
誰比誰更在乎誰。
山風嘯嘯,可以為我挽歌。
葉浪滔滔,可以為我葬陵。
白雲滾滾,誰看透前塵如煙。
“不要——”
一聲嘶吼,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黃鶴頂紅呆呆看著自己的手掌,他方才,他方才,根本沒有碰到丹菊公子。
他連丹菊公子的衣袖都沒有碰到,他隻是憑空推出一掌,那個人,就突然向後一傾,像一隻折翼的鵬鳥,忽然之間就掉下懸崖,沒了蹤影。
不可能。
不可能啊。
這怎麼可能。
該掉下去的那個,明明是他啊。
黃鶴頂紅覺得一定是自己出了幻覺,他站在懸崖邊往身後看了看,確實沒有看到丹菊公子,那些個掌教們都是一副目瞪口呆地傻樣,黃鶴頂紅又回過頭來,呆呆看著腳下,腳下浮雲壘壘,一片蒼茫,什麼也看不見。黃鶴頂紅雙眼茫然,上前一步就要往下跳,忽然腰上一緊,被人死死抱住。
“哥!”白迦般抱著他大聲喚他回神。
抱著他的人不是丹菊公子。
黃鶴頂紅眨眨眼,激烈掙紮起來:“你放開我!我要去找他。”
“哥!下麵是萬丈深淵!你別做傻事!”
白迦般極力勸阻,但黃鶴頂紅力氣大得出奇,一用勁掙脫白迦般的束縛,縱身就要往下跳,忽然後頸一痛,眼前一黑,頓時不省人事。
菩海和尚一把掌刀懸在半空,見黃鶴頂紅軟倒,收刀行禮,歎了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黃鶴頂紅睜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寺廟的禪房裏,陽光照進窗子,在地上拉出斑駁的金黃璀璨。白迦般正守在他床邊,緊張地問他:“哥,你怎麼樣?”
黃鶴頂紅揉揉脖子,不解地反問道:“出什麼事了?”
白迦般愣了愣,小心翼翼試探道:“哥?”
黃鶴頂紅閉上眼,腦子裏反複是一抹白衣翻飛落崖的情景,過了很久才終於全部回想起來,睜開眼不冷不熱地問道:“莫問我死了?”
白迦般不知如何回答。禪房裏一片安靜,遠處飄來絮絮的人聲、誦經聲、敲鈸聲。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是菩海老和尚親自端藥進來。
“阿彌陀佛。施主醒了就好了。”
“那是什麼?”黃鶴頂紅目視被放在桌上的藥。
“是無情草。”菩海老和尚笑道,“施主一日內大悲大慟,有損心脈,所以老衲為施主熬了這味藥。”
“不用。”黃鶴頂紅言辭冷淡。
菩海老和尚觀他神色,道:“看來施主已然想明白了,那老衲就不比多說了。”
黃鶴頂紅驀地雙眼一緊,命令道:“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菩海老和尚歎了口氣,拉過竹椅坐下,慢條斯理道:“其實老衲也隻略知一二。莫施主曾將丹菊寶典傳於老衲,作為日後照顧施主你的交換。”
黃鶴頂紅冷冷一笑:“出家人也貪圖武功寶典麼?”
“非也。”菩海老和尚笑道,“老衲隻是暫時寄存,若施主想學,老衲自當傳授。”
黃鶴頂紅冷哼一聲別過頭。
菩海老和尚道:“莫施主有一言,讓老衲轉告黃教主。”
黃鶴頂紅立刻又轉過頭:“什麼話。”
“他說丹菊寶典第一式,是生死相依。”
黃鶴頂紅腦中嗡地一震,聽菩海老和尚繼續說道:“莫施主說,若不能相依,便他死你生。”
那場震驚武林的事變過後,丹菊教少了個丹菊公子,金鴿教少了個金鴿教主,銀山寺多了個瘋癲和尚。
據說那個癲和尚喜歡顛來倒去唱奇怪的歌:
紅塵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