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李盈有些茫然的樣子,還補充道:“睢陽書局的編彙最齊全,雕版最清晰,還有一頁一圖的繪本,插畫請的是程元濟大師,每季度還有最新的補充單冊……”
李盈頭痛地揮了揮手,道:“不拘哪一版,都依你,要快些,陛下立等著看。”
那侍衛就小心翼翼地道:“屬下的值房中就藏著幾本,是容大人早年的筆墨,倘若陛下要得急,屬下願意進獻給陛下。”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李盈就抬起腿來,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道:“還不快去!”
一麵心中也有些嘀咕。
那侍衛一路小跑著來回,回來的時候胸膛尚因粗喘而微微起伏,書倒是被珍重地藏在懷裏,掏出來遞給李盈的時候,麵上還有些依依不舍的神色。
殷長闌也沒有想到這樣快。
等到聽完了大太監說的前因後果,他麵上不見動色,壓在心裏的情緒卻說不上來的粘滯。
他垂著睫坐了片刻,才伸出手去,一頁一頁地翻讀那猶帶著禦前侍衛體溫的薄薄詩選。
侍衛說這幾冊是容玄明早年的筆墨。殷長闌自幼習武,文墨上並不熟諳,便是有一點見識,也多半是因為身邊那個小姑娘的耳濡目染,使他此刻多少能分辨出這些詩文之中,確然泰半都有些風流悱惻之意。
把這些詩同現在那個穩重如嶽、又如醇酒的權臣容景升放在一處……
未免太過違和了。
殷長闌微嗤。
小姑娘一向鮮少提及自己的父親,那時也不過草草念了兩句,不知道是詩是詞,這兩冊又連容氏文集的十之一都不足,殷長闌翻著的時候,其實是全然沒有抱著希望的。
他一眼一眼地看著,一個字都沒有漏下,卻一個字都沒有讀到心裏,直到翻書的手指猝不及防地停了下來。
“月杳歸鴻晚,衣輕落雪初。舊棠時影動輕桴。……”
那是一首《喝火令》。
全篇平淡處見情韻,是容玄明年少時寫給發妻柳氏夫人的信文。
而殷長闌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當中那一行字上。
李盈見他許久都沒有動靜,不由得悄悄地抬頭掃了一眼,就聽到“咣當”的一聲響,皇帝倉促地站起了身來,帶翻了身後實心黃花梨的椅子,他卻停都沒有停一下,繞離了桌前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大太監有些猝不及防,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回,才回過神來,抱起了搭在熏籠上的大氅,轉身跑著追了上去,叫道:“大家,大家,您略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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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池宮裏容晚初的話沒能順利地說出口,窗外就忽然響起了一陣錯雜紛亂的腳步聲。
皇帝的身影是和通傳的聲音一起出現在殿門口的。
他來時或許有些匆促,玄黑色的大氅斜斜地披在肩上,絛帶沒有係好,是一定會被言官指責的失儀姿態。而又或許是因為新病,抑或者逆光的緣故,他看上去比容晚初的印象中更清瘦一些,但身量極高,站在大門前,光從他的身側繞進來,顯得他撐開了一片通天立地的陰影。
尚宮廉姑姑追在他的身後,一直到宮門口的時候才來得及通報,這時候還有些罕見的喘熄失態。
她屏了屏呼吸,才低聲道:“通報不及,是奴婢的錯。”
容晚初對她安撫地笑了笑,道:“不是姑姑的錯,你先退下吧。”
廉尚宮應了聲“諾”,屈膝退到了一旁去。
容晚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