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皎有些脫力似的鬆下了肩,很快重新繃了起來,恢複了平日裏端雅的坐姿。
她柔聲道:“容小將軍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凱旋的!”╩思╩兔╩在╩線╩閱╩讀╩
那麵果子是尚膳監朱禦廚的得意之作,糯皮子晶瑩剔透又彈牙,裏頭軟豆沙的餡料像是化開的一般,小小的一個,教容晚初咬了半口慢慢地嚼著,不緊不慢的,一時也沒有說話。
這樣的安靜裏,霍皎卻也沒有露出尷尬的神色來。
除了方才那短暫的一點失態,她始終是靜靜的,清冷得像是一陣仙風吹下的禦煙,隨時都能乘風扶搖而去一般。
容晚初麵上一點不顯,心中卻百味雜陳。
前頭那一輩子,德妃娘娘始終是個極有分寸、知進退的貴主,輕易從不會使人為難,就是最刁鑽的悍奴,也少有說她一句不好。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
容晚初借著咀嚼的片刻緩了緩心緒,才放柔了聲音,慢慢地道:“借霍姐姐的吉言。隻是憂思勞心,霍姐姐是水晶心肝的剔透人,更要保重自己才是。”
隻說了這一句,就轉開話題,叫了聲“阿敏”,交代道:“前日我收拾箱籠的時候尋出來的那本治茶的手劄,擱在那隻黑陶的美人觚後頭了,去給德妃娘娘取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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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皎在鳳池宮盤桓了大半日的工夫,到擺晚膳的時候才站起身來告辭。
容晚初從前同她不熟悉,未免生疏些,後來漸漸地聊些風花雪月的閨中雅事,倒也有許多話可以說,這時還握了她的臂,笑盈盈地挽留:“橫豎都是一樣的用膳,霍姐姐不如傳到我這裏一處用了。”
霍皎就抿著嘴笑了一笑,道:“頭一回來貴妃這裏做客,就留下來用膳也太失禮了些。下回定不辭的。”
容晚初也不強她,含笑道:“我也願意同霍姐姐多走動些。”
親自送了她出門,又使阿敏扶她上了車輦,目送著車子遠遠地走了,才回身轉回殿裏。
阿訥帶著人已經擺上了膳食。
容晚初由人服侍著換下了見客的衣裳,沐了手,才在桌邊落了座。
她腸胃較常人弱些,飲食一向清淨,除了進宮的頭一天不得已吃了些大油,後頭尚膳監拿了鳳池宮傳的菜單子,預備的都是素淡爽口的菜肴。
就是這樣,有時心思重了、或是有旁的事,還時常不大吃得下飯去。
她微微斂著睫,拿筍湯泡了小碗飯,桌上禮數卻足,不聞一半點杯盤相碰的聲響。
貼身的侍女懂得她的習慣忌諱,也跟著安靜無聲地服侍她進食。
她吃了小半碗,就要放下筷子,阿敏看在眼裏,不由得微微露出些焦慮之色。
侍女要說出什麼話來,卻被廉姑姑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斷了。
容晚初微微撩起眼,就看到尚宮女官笑意盈盈地站在落地罩前頭,道:“娘娘,尚膳監送了一味金齏玉鱠湯來。”
送膳的內侍將湯罐從紅酸枝的提盒裏拿出來。
湯水是剛離了火的。山珍海味吊著熬了幾個日夜,菁華俱煮進了湯裏,又濾過千百回,渣滓都濾盡了,隻有奶白柔/膩的湯汁在黑釉的小罐子裏頭微微蕩漾。
綿而鮮美的香味就溢了開來,在鼻端微微一繞,就讓人食指大動。
這味道又清淡又霸道,又有幾分熟悉,讓容晚初有片刻的恍惚。
她一時間厘不清這熟悉感從何而來,定了定神,微微地點了點頭。
阿訥快言快語地笑道:“有勞公公了。奴婢當時瞧著這幾品菜在流水牌子上單撤了下去,隻當是不夠做的。”
那小內侍神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