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大步進了門。
他握住了女孩兒替他解外裳的手,順手包進了自己的掌心,牽著她往屋裏來,一麵道:“不必折騰了,等一等仍要出去的。”
他這些天明顯比從前要忙碌,容晚初這段時日夜裏比從前睡得沉些,也在半睡半醒的模糊印象和男人眼下的青黑痕跡裏看出他的操勞。
連宮裏被褥的換洗都比從前少了好些。
容晚初心裏不著邊際地想著,等到察覺自己想了些什麼的時候,不由得微微地紅了臉。
殷長闌捏了捏她的手,忽然傾過身來在她頰邊頸側嗅了嗅。
他呼吸灼熱,撲在女孩兒本來就敏[gǎn]的位置,容晚初心裏積著念頭,這時候驀地仰起了頸子。
她含嗔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卻被男人先問道:“是不是又吃了冷的?”
阿訥知道她月信將近,這些時日都不敢給她吃冰,不過是拿井水湃的涼湯、果子,容晚初不由得睜大了眼。
殷長闌捏了捏她的手指,道:“一股子果甜味兒。”
容晚初低聲道:“知道你戊申年生人,不知道的還隻當是庚戌。”
申猴戌狗。
說他鼻子靈得像狗。
殷長闌不由得笑了起來。
連回宮之前在朝中積的怒氣都散了許多,他俯下/身來,故意道:“那我們家阿晚可是名副其實。”
容晚初年少殷長闌四歲,生在辛亥年。
殷長闌就感覺到同他扣著的那隻小手用力地收緊了,圓潤的指甲按在他手背上蜷了蜷。
他嘴角高高地揚了起來,轉開了話題問道:“今天你陪著太後出門去了?”
容晚初點了點頭。
殷長闌道:“也不必一味地聽她自己的意思。”
容晚初抿著唇微微地笑了笑,道:“我也不過是閑著。”
她低聲道:“我聽忍冬說,甄閔夷在天牢裏自盡了……”
角落裏的陰影動了動,殷長闌才看了俯身的女暗衛一眼,溫聲道:“他為求一死,該說的話都說盡了。如今也不過是成全他。”
容晚初卻仰頭看著他,神色有些憂慮地問道:“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嗎?”
重臣沒有經過有司的終審,出具明白的判文,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獄裏,不是一件禮法上好說的事。
殷長闌含笑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柔和地道:“現在還過得去。”
容晚初已經問道:“是不是柳州有了新的消息?”
第106章 麒麟兒(4)
殷長闌笑了起來。
他溫聲道:“容景升在柳州大破李宗華部,追擊首惡三百餘裏, 如今深入身毒國境, 力求畢其功於一役……”
也就是說, 容玄明要回京了!
容晚初靜靜地垂下了眼。
容玄明是容家的家主,容玄渡縱使行/事乖戾,也不過都在他的控製與縱容之下。
戚氏何辜?
容嬰又何辜?
殷長闌感受到她心中的激蕩, 將她擁在懷中, 俯下/身來在她眼角落了個吻, 動作溫柔又珍重, 微微帶著些安撫的意味。
她伸出手去, 環住了殷長闌的腰,將臉埋在了男人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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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的軍報飛進了帝都, 卻並沒有傳到關山迢遞的榆關城裏。
大軍隻在關中暫時駐紮,斥候穿過弓山隘口, 將西番人的情報遞回主帥容玄渡的案頭。
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袖著手, 站在容玄渡的書案邊, 低垂的眼睛微微地闔起,麵上神色平靜如湖。
容玄渡攏起了手裏的紙條。
他聲音沉沉的, 不辨喜怒地問道:“你是說, 你在查霍氏女的時候, 發現阿嬰也在私查戚家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