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電話就響了,接起來一聽,正好是爸爸,在那頭呼吸急促像是哭著,他說:“阿星,來醫院,果兒她媽……”

我心裏知道大事不妙,趕緊放了搪瓷杯就出門,這回是打的去的,也已經來不及了,等我到時人已經走了。

我爸哭得跟個孩子似的,我還從來沒見他傷心成這樣過,我愣在床邊什麼也做不了了。

隨後蜜果兒也到了,自然是一進病房就崩潰了。

所有人都在哭,我的眼淚也跟著就下來了。

後來我一想前一天晚上的事兒,蜜果她媽根本就不是病情好轉,她根本就是惦記著女兒,回光返照了。

那一年過年家裏根本沒有一點氣氛,挽聯還貼在門口,蜜果比爸爸堅強些,爸爸動不動就出神發愣,惹得奶奶也跟著偷偷哭。

我覺得壓抑。好在那會兒功課緊張,過了年沒幾天我就回學校補課了。

那段時間我沒見到周揚曜,不過我聽說他休學了,為這事兒他爸媽差點沒給氣死,鎮上都知道了。

№111 ☆☆☆小富貴於2008-11-17 04:36:3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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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一直到我高考之前我都再沒見到他人,外麵的事兒我也很少關心,也不像中考時心裏那麼沒底,人長大了總歸成熟了些,也有了自知之明。當時我的成績是全校理科班裏排前三的,我覺得隻要不失誤,一本應該穩拿了。可出了成績以後還是爆了大冷門,拿了市理科第一名。

這個消息總算衝淡了家裏低靡了半年的氣氛,全家都很高興,奶奶稱了一斤豬肉做餃子吃,飯桌上爸爸也有了笑容。理科狀元的頭銜遠沒有全家人這樣平和的吃頓餃子更讓我高興。

蜜果媽去世後,爸爸沒有再去外頭,就在市裏打點零工,本來他那幾萬塊錢積蓄就全砸醫院裏頭了,這半年可以說家裏沒有什麼大收入。

填誌願的時候我認真的看了所有的學校,想找家學費便宜的,可基本上幾家重點都差不多,怎麼也得要個四五千。再加上蜜果的,學費跟生活費,我們倆差不多要花掉近一萬了。

爸爸沒跟我提一個字,我也就沒點破,每天說是跟同學出去玩兒了,基本是在留心找份短工。九七年那會兒夜總會還很流行,碰巧撞到一家開業招工的,我報了名,居然也有像模像樣的麵試,還問會不會英語,我說日常對話應該沒問題。就這麼順利的進了。唯一的問題是它晚上營業,我想一半天跟我爸說我跟同學打算趁著暑假出去旅遊,都報了名了,要一個多月。

爸問我怎麼不帶蜜果兒去,蜜果兒說她八月中旬就要回學校補課了,我才鬆了一口氣。

頭一個星期是培訓,我住一個室友家裏,我跟他說了在找暑期工,他問要不要做家教,他親戚的孩子,我問他你怎麼不去,他挺豪爽說沒你名氣大親戚不要。 ***hurrykill 整 理 收 藏***

頭一開始我有點擔心兩份工交接不過來,後來發現一個人隻要是經曆過高考其它的壓力就根本不算是什麼壓力,再忙也不會忙的抬不起頭來。

夜總會的工作其實不忙,相反的還很鬧騰,同齡的人有好幾個,都是在社會上混了有時間了,空的時候聊天我沒傻到跟他們說我是今年理科狀元,要是撞到熟人來唱K,也托別人去接待了,那會兒就是給客人點點歌,按著單子每個房間送水送酒送小吃,修修音響,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比方說有個福建廣州那邊的客人,在這兒打工的,看起來也挺有錢,每次來都是一個人,就唱一首《愛拚才會贏》,還專門挑在大廳唱,我們一見他就會心笑,他心情好的時候給的小費特別多,我拿到過最多的一次是五百。

有的時候也會遇到客人鬧場子,我們這群“少爺”不用急著上去,店裏另外有保安,可真動起手來那也是人人參與的,這種時候我都盡量的保全自己,我就賺一個月工資,用不著玩命。

那段時間我算是充分見識了社會的另一麵。

就這麼白天做四小時家教,晚上做八小時“少爺”,拿到第一個月工資時我差點沒跳半空嗷唔一聲,合計兩千五百塊啊!除了學費我手上沒捏過這麼大筆錢!給我樂得一下找不著北。

結果得意忘形了,那天晚上站得離門口近了點兒,正跟總台聊天呢,眼角瞟著有客人進來,連忙過去一鞠躬說:“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