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不容易把滿滿哄住了,王昉心下才鬆了一口氣。她一麵握著一旁的錦帕小心翼翼得擦拭著滿滿臉上的淚痕,跟著是斜睨了一眼朝陸意之看去,沒好氣得開了口:“他才出生多久?你以前出生的時候不也是這幅模樣?”
陸意之被自己的嬌妻一訓,心下免不得有幾分委屈…
其實滿打滿算,這還是陸意之頭一回見到初生兒,上回陸則之那兒子出生的時候他不在金陵,等回來的時候福福也長開了不少…因此他也隻當但凡小孩出生便是那樣,又怎麼會想到這初生的孩子會是另外一幅光景?
可委屈歸委屈,該哄得還算得哄。
陸意之坐在床沿上,手環著王昉的腰身輕輕哄勸著,跟著是垂眼朝滿滿看去…滿滿因為哭過,一雙眼睛越發顯得清亮幾分,這會眼角還掛著一滴淚珠,他瞧著瞧著心下也跟著化開了幾分。
其實滿滿較起大多初生兒已經好看許多了…
即便如今他的眉眼還未曾長開,可還是能從他的眉眼之間依稀辨出出幾分日後的風華。
何況他是王昉和陸意之的孩子,兩人都是再出色不過的容顏,兩廂一道糅合在一道,又能差到哪裏去?
陸意之低垂著一雙瀲灩桃花目,他看著眼前這一雙像極了他的眼睛,忍不住伸出修長的指根…滿滿的眼中還掛著幾分淚珠,搖搖欲墜得倒是越發多了幾分可憐味道。
這會滿滿也一瞬不瞬地看著陸意之,他倒也像是知曉了些什麼似得,尚還未曾張開的手也跟著朝陸意之伸去。
兩雙手,一個大,一個小就這樣觸碰在一道。
陸意之隻覺得心下有一道熱流穿過整個身體,讓他整個身子都跟著酥麻起來,他直到此時心下才有了一種真正得真實感…眼前這個小兒是他和陶陶的孩子,是他們愛情的象征。
他承載著他們的生命,也延續著他們的歡樂。
陸意之的眼中仿佛有一股熱意突然散開…
他強忍著把眼中的熱意退散,而後他伸手緊緊握著王昉的手,側頭朝她看去…好一會他才柔聲說道:“陶陶,辛苦你了。”
…
兩日後。
玄武巷的武安侯府又廣開大門,喜迎外客。
今日是陸意之與王昉長子滿滿的洗三禮,請來的大多是親朋好友。如今時辰還早,可武安侯府卻已是一片熱鬧之景…如今陸意之身為一品左都督,他長子的洗三禮自然引起了不少轟動,即便有未曾收到拜帖的也都一道遣了人送來了好禮。
九如齋中也圍坐著不少人——
傅老夫人與程宜坐在軟塌上抱著滿滿逗弄著,陸棠之與王蕙等人便圍在一旁一道逗弄著小兒,待聽得滿滿喉間“咕噥咕噥”溢出幾聲聲響,屋中的歡笑聲便越發響了,時不時還伴隨著幾聲“呀,他笑了,他朝我笑了!”
王昉聽到這些聲音,眉眼便又泛開幾抹笑意。
她如今還在月子裏還不能起身,這會便坐在床上笑看著她們…琥珀遞來蜂蜜水,王昉接過淺淺喝下一口,而後是朝坐在床邊的李青佩看去,口中是跟著一句:“我聽說徐公子的手如今已好了不少,上個月還隨著了李伯父一道去軍營了?”
李青佩聞言是從滿滿的身上收了回來…
她的眉眼帶著幾分淺淺的笑意,卻是也被小兒逗笑的模樣。她往日並不喜歡小孩,隻覺得吵吵鬧鬧甚是煩人,可如今瞧著王昉的孩子,心下倒也生出了幾分別樣的感覺…也許有個孩子倒也不錯?
她手中接過丫鬟奉來的熱茶也未曾飲用,隻端在手中朝王昉看去:“這要多謝你夫君,他請來了江先生,如今徐慶年的手的確好了不少。”
王昉聞言心下卻歎了口氣…
當日徐慶年的手便是被九章所傷,未曾想到時隔幾年…她想到這看向李青佩的眼中便帶著幾分抱歉之意。往日也就罷了,如今徐慶年既然是她的未婚夫,有些話她自然是要說:“青佩,我…”
“我知道…”
李青佩看著王昉眼中的抱歉,輕輕笑了笑:“沒什麼好抱歉的,若當真要怪也該怪他自己。”
當日之事,徐慶年已與她一字不差得說過了…她知曉這樁事的時候是好生揍了徐慶年一頓。因為一個女人的請求,還是因妒而生的請求,而把自己手中的箭弩對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活該他如今是這幅模樣。
好在他後頭改錯的表現還算不錯,若不然她才不肯嫁給他。
王昉知曉李青佩既然這麼說便是真的不怪她,她心下鬆了一口氣,麵上的擔憂與抱歉也斂去了幾分…李青佩是個純質的性子,她自然不想因為這樁事而與她有什麼生分。王昉也未再此事上多說,隻是開口另問道:“江先生怎麼說?”
“江先生說他的手能複原的機會隻有五成…”
到底是碎了筋骨,何況又過去這麼些年,能有五成的機會已是不容易。
李青佩揭開茶蓋飲了一口熱茶,跟著才又說道:“五成也好,幾成也罷,若能治好自然再好不過,若不能治好我也不會嫌棄他。”雖說當初因為楊青青的緣故,她著實看不起徐慶年。
可如今接觸下來,她心中卻也有幾分喜歡他了。
何況即便徐慶年當真沒了一隻手,比起許多人而言也好了許多…戰場多勇士,可有勇有謀的卻很少。徐慶年少時便通讀兵法,又極善用兵,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這回父親才允了他同去。
王昉見此便也未再多說什麼…
李青佩都不介意,她一個外人又有什麼可以說的?
屋中仍舊充斥著一股子歡笑聲,沒一會簾子卻被人掀了起來,走進來的是程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