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張靈有心(2 / 2)

張靈被一封匿名檢舉信綁架掉百萬財產,血不能白放,他被逼急了眼,誓要刨根問底挖老根,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漏掉一個,蘭子君與馬向遠成了他首要的泄憤的對象。舍不得媳婦套不到流氓。張靈哄騙冷暖芝出門一天做學術交流,好教她引狼出動,他半路殺一個回馬槍,果然將馬冷二人捉奸在床。張靈把冷暖芝打入深宮,又給冷家人打電話控訴她的不檢點,失節事小,辱沒張家門風事大,老小舅子教冷蘇黎的父親來接她走。她是如何也不願回蜀地的,成天以淚洗麵,哭成個淚人兒。冷家娘家人咬住她不願意回來的理由,說夫妻就是鍋與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始終沒有來接她。馬向遠那邊,校委會給他掛上“褻瀆學術,荒淫不檢”的重罪牌,驅出三流大學。臨行給蘭子君他們上最後一課,子君見他禿腦門兒上似乎生了鏽一般黯淡,仿佛文革時期被打成走資派的學術敗類。下半學期張靈與馬向遠的課似乎被有意安排,一前一後的背靠背。學生們經受了張靈“笨蛋大學生”的狂風暴雨後,迅即沐浴在馬向遠“驕子大學生”的風和日麗中。從地獄升到九天,真仿佛經曆過由死到生的大考驗。隻是學生們始終不知道該相信哪一位,你搭台來我拆台,國人窩裏鬥的良好品質不無鑄就英雄主義的肥沃土壤。

蘭子君在課上,又撰出一套教張靈啞口理論。子君無意,張靈有心,他總覺得這令人咋舌稱讚的辯論是專門針著他不可撼動的講義,祖傳皮膚病,專治老中醫,好像給驢駒上了嚼子,教他張不開口辯駁。子君用辯證主義發展觀駁對張教授教科書式的“最先進時代思想”――“研究的目的是考論終極真理,馬恩雙哲從未承認過所謂的終極真理,創始人已經將之打開成一把撐開了發散思維的思想傘,繼承人卻千方百計求登峰造極,將思想膜拜成信仰之日,就是思想僵化之時。所以現在有成群聽話念經的和尚,卻出不了寫經創禪的方丈,真正‘播下了龍種,收獲了跳蚤’。固步自封,失去自由的悲哀。”

厙謀兒果然因為何淑曼與蘭子君反目成仇。子君看得出來,謀兒嘴上不說,行動上已經成了遊離於他們之外的孤獨分子,隻與玫瑰發展國際友誼,討論怎樣從中國在世界的特有物種“黃牛”的手上購買便宜的韓日世界杯門票。玫瑰要飛日本韓國看世界杯,謀兒對足球是一竅不通的,對子君愛答不理便沒人與他說話,濫竽充數做個偽球迷有得談說,總比孤立無援好過。蘭子君苦愁無策,冷蘇黎在一邊說風涼話道:“看明白了,他就是一隻白眼狼,是漢奸。”

這時何淑曼打來電話,道:“來圖書館看看你情深意重的人兒,正與別人打情罵俏。”子君道:“這種玩笑開不得。”淑曼道:“不信你自己來瞧。”子君的樂天主義終究被男人護食的自私心打敗,匆匆趕過去。三流大學圖書館外牆落著一麵單麵玻璃,橄欖綠的落地大窗,由裏看外一無可視,由外麵看裏一覽無遺。隔著一麵玻璃,好像分割了空蕩蕩的兩個世界。淑曼是一個頂精湛的導演,深刻理解環境造戲的排戲精髓,他比那麵玻璃牆要狠毒,真的把同一個世界劃開一個血淋淋的大口子。子君趕過去的時候,淑曼仍舊立在那裏滿意的欣賞,不言不語心計多,她又是一個頂文明的觀眾。她“喏”的一聲撅撅嘴,指給子君看。門牙臉的學生會主席與何淑曼做食色交易,他從何淑曼那裏揩油啃,何淑曼教他去演離間計的男主角。慧梅是“門牙臉”手底下的幹事,他可以以工作的名義過去與慧梅說笑。圖書室裏安靜無聲,慧梅不敢驚到別人,隻得從著他小心翼翼的說話,他本就不是個好東西,將遷就當作放縱的人最可恨,色膽包天對慧梅動手動腳。慧梅成了嚼黃連吃虧的啞巴,她隻能陪著笑哎哎回應。她覺察不出男人若隱若現的壞心,她始終像個嬰兒那麼無知的活著,這世界全是好人,她的善良與天真是她快樂的源泉。忽聽見子君大罵一聲,頂著一團火進來了。那“門牙臉”以為別人發生了衝突,仗著主席身份迎上來要主持公道,卻迎臉被抽了一個滿天星,這才明白是衝著自己來的,見情況不妙撒腿就跑。

白慧梅第一覺出她與蘭子君遙不可及的距離,仿佛他在破命運的圍牆上硬生生鑿開了一個窟窿,強行闖入她的世界。初見的愛情都是一股新鮮的衝動,慢慢走得遠了,她發現他們之間命運的牆並不曾真的倒塌,她不是他,永遠有挑戰命運的勇氣。她又真的是不了解他的,她永遠跟不上他的步伐,仿佛她一個走神的轉身,他已經在相隔千裏之外與她招手了,追著他的步伐走卻永遠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又迷途又失望,她覺得身心俱憊。沒有一個人的愛情。他們的愛情出現了裂痕。慧梅後來對子君說,友誼是保障與愛人最穩固的關係,這樣的道理我早就懂了,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怎讓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