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不能少(2 / 3)

惜分長怕君先去,直待醉時休。厙謀兒與蘭子君分別前夜喝得酩酊大醉,等囫圇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子君已然在了回鳳凰城的路上,他整個人躺在冷炕上渾噩噩的,半天緩不過神來。

五月合歡開得最盛,一綹子一綹子的紅絨,蘭家門外豎著這麼一團多點開花的冠,掉下來倒好像蘭家門外鋪著一張毯,綴著紅纓子綠葉子,稍有心的人都不會認錯門。蘭子君回到家已經是半下午,太陽開始變紅,世界並不明朗,刮著若無有的風。合歡樹上粘著幾隻烏桕葉大小的蝶,那是一種桀驁的蝶種子,不理人,不懼人。它們旁若無人的跟在人後麵,等人進了屋,它們在身後打個旋,便又撲扇扇回樹上去了。龍角幾上擺著蘭老太太的遺相,照著疏籠紗,隔壁房間有老祖母睡過的床,子君看著便有一種人事變遷難言的無奈。冥冥中以為她還躺在床上咳嗽,不停絮叨,向他要水喝。回過神來,隻有自己一個人默默坐在老祖母的床上,總感覺這個屋裏缺了些什麼。懵懂見聽見外麵有人低聲說話,一聲尖而薄的,一聽便是沈文欣,道:“出門門鎖門嗎?”一聲輕而微的,聽不出是誰,“鎖了啊,我親手鎖的。”沈文欣稍許怪罪道:“鎖什麼鎖,這不門一推就開了,不長心。”輕而微的略帶慌抖,道:“會不會屋裏進人了。”沈文欣故意壯膽,一邊大聲道:“老蘭――老蘭你回來了嗎?”一邊小聲囑咐:“你去幾個屋裏看看,看有沒有少東西。”不一會兒,一張蛾眉緊蹙的玉梅臉出現在子君麵前,子君細打量她,挽著花苞頭,淺褐輕毛衫,發白牛仔褲,素麵不搽,簡易尋常的一個女人,一對輕蛾眉配著一雙玲瓏眼,才泄漏出它三分姿色。她在子君身上停留片刻,想必是唐突的見到屋裏有陌生人,驚嚇的一時慌了神,片刻過後五官像炸開了的禮花彈,尖叫著跑了出去。子君追身走出來,沈文欣過來看究竟,當即滿麵淚流。子君隻覺得愧怍,沈文欣全白了鬢處的兩翼,原本胖人遮皺,現在卻也分明起了那麼兩道壑,眼角處遊著兩隻突兀的魚尾巴。沒打也沒罵,沈文欣隻教他放熱水洗澡,說他胡子拉碴不像個樣子。一壁吩咐那女人去放熱水,一壁去找電話通知蘭錦程。那女人已經改了口,道:“媽,這是?”沈文欣向子君討笑道:“這孩子眼拙,這都看不出來――”回過頭又拉了她一把道:“這就是就是那個誰――你家那口子――我二兒子。”沈文欣又忘了找電話的事情,說要出去多買幾個菜。那女人說要一起去,沈文欣把她推回來對子君道:“這是梅子,你們好好聊聊。”子君在西北時聽苦遠提過此事,他風塵仆仆回來,身子正是疲憊,心裏早沒有了反抗的心力。他反倒自我安慰道:父母之命倒也好,太熟悉了羞於下手,相來的不加火候就是熟飯,辦公事的時候敢於肆無忌憚,不怕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