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你這個燒不死的妖怪!!都是你,朕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妖子,不,不,你不是朕的孩子,你害死了朕的孩子,來人啊,快來人啊,把他給我拖出去,朕不要看到他,朕不要看到他!!!!!!!
耳畔仿佛還回響著那個應該是他父親的男子發狂般的呐喊,他年幼的尚不知恐懼和悲傷,隻縮在角落裏,笑容寂寂。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然後我就被他們關了起來。”
月皎的手頓了頓,抬頭,了悟的問道,“暗閣?”
“是,暗閣,不過與你待的有些不一樣。”赤傾城笑出一排整潔的牙齒,“因為以前那裏也是關押死囚的地牢,凡是進去的人,沒有活著出來的。我去的時候,那裏還用鎖鏈鎖著好幾個奄奄一息的人,恩……他們餓壞了,每天都在想著怎麼把我騙過去好吃了我,但最後卻被我給殺了,我一直餓著,等到那肉都爛了,才又送來了新一批的人,我終於明白父王原來是將我當成食物送給他們了,不過,很可惜,他們都變成了我的食物,他一定沒想到我這樣都還能活著,嗬,直到後來我有力氣了,誰都打不過我了,我便想辦法逃了出去。”
換了個坐姿,半倚在牆壁上,“再後來我聽說父王死了,我又跑了回來,威脅我那個好不容易登基的大哥,如果不讓我做王爺我就吃了他,然後我就做了王爺,就這樣了。”俯下頭,他的聲音溫柔的很刻意,“怎麼樣,好聽嗎?”
他並不會阻止別人對他過盛的好奇心,但如果他害怕的話,或者脫口而出他是個惡魔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掐斷他的脖子。
“不,不好聽。”月皎呆了半晌,忽的搖了搖頭,眼神複雜的看著赤傾城,那一雙黑眸亮亮的,亮的好像窗外明亮的星星,他一字一字慢慢地說著:“你不是惡魔,不是妖怪,你不應該責怪自己,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
深吸口氣,將所有鬱結都吐出來,“他們憑什麼替你決定你一生的事,你又憑什麼因為他們的折磨而活下來,王爺,有一個人,她告訴我,她不為別人而活,幸福,是自己的事,所以,也隻有自己能夠爭取。”
赤傾城的身子不易察覺的顫了一顫,月皎的話讓他愕然,也讓他難受,好像一塊藏得很好的冰塊,被突然帶到了太陽底下,讓人有一種即將融化的恐懼。
他伸手蓋住月皎的眼睛,笑容依然柔和,“不要這樣看我,月皎,”頓了頓,“你很會說話,不過,我不需要溫暖,交換不成立。我不會保護你的安全,也不會限製你的自由,你隨時可以離開。”
月皎怔楞,過了一會兒,他將他的手拉下,眼睛彎成一彎漂亮的新月,“我明白了,王爺,不過我相信,在我離開王府的這段時間裏,花容他們也一定沒有時間再出現在我麵前了吧?”
赤傾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多謝王爺。”月皎起身對他行了個大禮,轉身走到門口時,回頭,“王爺,你是個很會騙人的人,以前我問過小倩你是怎樣的人,她沒有告訴我,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你是個很好,很溫柔的——騙子。”
騙子是嗎?
閉了閉眼,赤傾城忽然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瘋狂,
最大的騙子,騙的不是別人,騙的是自己。
他騙自己活著,騙自己接受可笑而虛偽的溫暖,卻不敢承認自己心底真正的希冀。
一個騙子,嗬。
舍不得
天下曆六年九月
春去秋來,光陰荏苒
以前有人做過一個等式,說時間就是金錢,而我們要視金錢為糞土,所以時間等於糞土。